玉楼珠阁瑾年流火

43. 醉酒

    京城郊外。
 




    乌云蔽日,秋风萧索,花伯一早就在墓园擦洗碑文。头天下过雨,扰得不少生灵少了一天的嚼裹儿,有几只聪明的鸟雀正在偷吃供果。
 




    李永书来王府带的苹果和梨子没能吃完,云心带在身边,刚好填补空缺。
 




    姐妹二人本想安安静静地祭拜。可今非昔比,傅仪方恢复了官身,又加封爵位,附近的官员和曾经的门生将他排位前围得水泄不通,更有甚者拿了笔墨在抄碑文。
 




    云萱对这帮官员十分不耻,偷偷在后面翻了个白眼。
 




    等他们足足折腾两个时辰,直到祝铁崖来才纷纷散去。
 




    他对那些官员视若无睹,衣着整洁,神色肃穆,颇为正经地拜了三拜,又认真地从上到下看着碑文,半晌发出一声慨叹:
 




    “傅兄,好个为生民立命,若天下的官员都如你一般,官场内必清如水廉如镜。”
 




    石碑料子粗粝,坚硬无比,祝铁崖伸手摩挲两下,莫名地生出些惺惺相惜之感。傅仪方活着时和他并无交集,当他看了这碑文才惊觉两人竟是知己。
 




    他朝云心姐妹遥遥一拜,坐上了回城的马车。
 




    云萱如今是傅家的当家人,给父母烧了纸钱,那被火舌舔过的白纸轻飘飘地化了灰,还有些不听话的打着旋儿飞上天去。她拿火钳拨了拨未烧完的纸屑:“父亲,母亲,女儿没听您二老的话,和裴家定的亲让我给退了。”
 




    “以后我就好好守着咱们家,真要成婚,就招赘一个,别担心。”她说罢磕了三个响头,又往旁边挪了挪,悄悄说道,“长姐肯定有很多话要说,我看到她马车上拿了酒菜的,估计要在这待一天。”
 




    云心跪在小妹身边,没理会云萱偷偷告状的行为,又拿了一盘供果放在碑前:“父亲,母亲,女儿昨日追查春闱舞弊,叶家倒台是罪有应得。”
 




    故人已去,大仇保了一半,云心想起昨日夜间那句“立命”的大论,若要维护世间正义,她的所为不过蚍蜉撼树,当着亲人的墓碑,却不知道怎么说不出口。
 




    五内淤积一股悲伤,好似再多想一刻,她就会被无力和愤懑从头到脚填满。
 




    云心只能急寻个话题转移注意,指了指云萱:“傅家的产业小妹管的很好,珠算虽然还没什么进步,好在有个赵娘子帮衬着。”云萱被她这样说,嗔怪地看了云心一眼。
 




    视野中出现一抹碧色衣角,她不自觉地往后看,这一看不要紧,赵秋月正笑盈盈地站在她身后,手中还拿着傅家的对牌,显然是来叫她回去工作的。
 




    赵娘子人长的好看,可这会笑起来怎么就那么瘆人呢。
 




    这些日子云萱被那些个茶叶铺子成衣铺子的老板折腾的一脑袋官司,好不容易到了父亲尾七,借着也算偷个闲。
 




    想不到赵娘子这么快就追了来,云萱告饶道:“秋月,让我和爹娘说会话。”
 




    赵秋月也不同她斗智斗勇,只上前也朝着傅仪方的墓碑拜了拜:“老爷,如今家中只剩下二小姐,不仅要应付人情往来,还要巡视铺子,查账算账,实在是忙不过来。”云萱听着她一番剖白,只觉得道出了自己的心声,随着她一起点头。
 




    “所以,”赵娘子话锋一转,“不如早点赐个小郎君过来,帮小姐一起打理事务。”
 




    这话云萱却越听越不对,说到底是叫她早日成婚,她面上赧然,起身反驳:“姑娘我忙的过来,不用找别人。”
 




    随后直奔马车,和赵娘子回了傅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