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珠阁瑾年流火

46. 潮热

    “采人。”
 




    女子似乎得了风寒,鼻子囔囔的,却是一副如临大敌的姿态。
 




    男子凑近低语:“有人去怜香楼打探你的消息。”他手拂过女子脖颈,滑向腰间。
 




    银珠强忍着翻上来的恶心,恨恨道:“你们的目的都达成了,别再来找我。”
 




    男子收回手,兀自向巷子深处走去。
 




    银珠目送男子,直到确认那人已经离开,摸索出腰间被他塞入的纸条:明日午时,勿去流金河。
 




    .
 




    怜香楼内。
 




    樊妈妈一手托腮,一手举着烟袋深吸了一口,吞云吐雾:“我说你这蹄子又惹了什么祸?”
 




    她隔着烟雾,眼睛却盯着两人分析起来。
 




    这两位一看就不是来吃花酒的,虽然来她们花楼的客人偶尔有些不为人知的癖好,其中也有会带着女伴一起来的。面前这位男子却不像,他虽表面轻佻,眼中却有慌张,并无纵欲之相。衣着不凡,布料、绣工都是上乘,倒像是哪家的小少爷。
 




    随行的女子身着布衣,却比男子稳当的多,一双眼睛如平湖般,极亮极稳。
 




    樊妈妈脑中早排演了一出富家公子和平民百姓的露水情缘。
 




    她自诩在青楼待了这么些年,张口就是要息事宁人的意思:“我家花娘不懂事,勾搭了有主儿的郎君,给您赔礼了。”
 




    要是没别的事就赶快离开吧。
 




    云心也不拆穿,顺着鸨儿的话说了下去:“郎君偶尔在外偷腥也是有的。”边说着边睨了那花娘一眼,“只是妾身有桩生意要和樊妈妈谈谈。”
 




    樊妈妈了然,挥退那位花娘,信手将烟袋搁在一边,只待云心开口。
 




    “几月前郎君与怜香楼一位花娘有些纠缠,至今念念不忘,我想着把花娘赎出来,给他做个妾室。”
 




    樊妈妈暗自猜想是哪个花娘有这般福气,这位女子言语间并无对花娘的鄙夷,郎君又衣着不凡,这样的人家对青楼女子是最好的去处。
 




    她摩挲着指甲上涂的寇丹,直直同云心对上视线,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话:“不知娘子说的是我们哪位姑娘?”
 




    “银珠姑娘。”
 




    她这话接得都没等樊妈妈的尾音拖完。
 




    鸨儿被她噎得愣了半晌,端起茶抿了一口才笑道:“不好意思了,银珠姑娘几月前才从我这赎了身,如今已经不在怜香楼了。”
 




    云心装作惊讶,继续问道:“这银珠姑娘是让哪家赎走做了小妾?”
 




    樊妈妈提起这件事来颇为得意,银珠是她从街上买来的,出身就是大户人家,才买来两年,竟然赚够了赎身的钱,自己买下了身契。
 




    “银珠是自己赎的身契,如今已是自由身啦。”眼看着生意恐难做成,樊妈妈又拿起被她丢在一旁的烟袋,垂眸重新抽了两口。
 




    她才要下逐客令,云心却继续追问道:“我们真的有心要纳银珠姑娘,不知樊妈妈可知道她如今住在哪里?”
 




    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张千两银票放在桌上。
 




    这位女子的诚意让樊妈妈有些意外,和银珠相处时间虽然不多,可樊妈妈也希望她手下的花娘们能过得再好一些。
 




    有了家室依傍的女子总比赎了身的独居女子要强的多。
 




    她沉吟片刻,说道:“明日流金河上的花船,其中有一条是给银珠姑娘预备的,姑娘若实在坚持,明日我将你安排到那条船上。”
 




    云萱终于被这胭脂水粉的香气熏的承受不住,打了个喷嚏。
 




    鸨儿神色微动,正要将银票收入怀中,薄薄的票纸就被云心的手指按住,她皱眉:这给出去的钱还要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