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试验田

    解决了一件大事,漆姑一身轻松的来到自家田地。
 




    阿父曾经站在这里,插着腰,指着这绿油油的一片,说:“漆姑,这都是阿父为你打下的江山,啊,这个时代不能这样说。”
 




    他清了清嗓子,重新道:“这片田地,都是阿父为你承包的!咩哈哈哈!”
 




    “阿父,你别这样,俺害怕。”那时她还小,后来逐渐习惯了语出惊人的阿父。
 




    如今她站在阿父曾经站着的地方,看着自己和阿父的成果,终于明白阿父当时的心情。
 




    因为她也想大喊:这都是她一锄头一钉耙打下的江山啊,哈哈哈!
 




    当年,阿父将他们家的六亩地,分为甲号田、乙号田、丙号田,分别种不同的种子。
 




    又将不同的种子混合种,还要求她讲三块田的长势、品种、泥土特性等等详细记录。
 




    去年,按照阿父的方法,居然种出了颗颗饱满的粟米,今年,阿父又开始带着她开始研究一年两熟的粟种。
 




    今年试验田里的数据很关键阿父说,她问阿父,“试验田和数据是什么?”
 




    阿父指着自家地说:“试验田就是咱们种的这些地,数据你现在记录的这些。”
 




    跟着阿父种地七八年了,她觉得现在自己也算是阿父说的“专业人员”了。
 




    上辈子的阿父并未教过她这些,漆姑虽然和疑惑,可是她很喜欢阿父说的那些话,也喜欢阿父教她的那些。
 




    她知道阿父有事瞒着她,她不会问阿父,因为她也有事瞒着阿父。
 




    她想,每个人活着都有自己的秘密,不管阿父的秘密是什么,她都愿意为他保守。
 




    听见狗娃的声音时,漆姑正在埋头记录二号田粟麦的长势,她从淡青色的麦苗中抬头。
 




    春末夏初时节,漆姑带着自己编的破草帽,汗水打湿了她的头发,脸蛋晒的红彤彤的,一滴晶莹的汗珠子从的微微起伏的脸庞流到圆润的下巴。
 




    狗娃和司马弘站在田埂上,看到的就是脸蛋被太阳晒得通红,但是眼睛比金子还还亮的漆姑。
 




    漆姑回头,最先看到站在狗娃身后的——司马弘,她皱了皱眉,怎么哪哪都有他,阴魂不散,真是晦气。
 




    漆姑站起身子,取下头上的草帽,给自己扇了扇风,走到田埂边,明日一定要去张媪家换一把蒲扇!
 




    狗娃殷勤的上前,接过漆姑手中的草帽,给他扇风,漆姑才不理他。
 




    她径直走向自己的篮子,从里面取出水壶到了碗水,大口大口的喝下去。
 




    甘冽的水侵入喉咙,如脚下的粟麦一样得到灌溉,舒服!
 




    狗娃狗腿的看着她喝完水,眼巴巴的看着他,被他看烦了,她问,“有事?”
 




    狗娃眼生示意一旁的司马弘,“恩公要和你道谢。”
 




    漆姑看了一眼狗娃,“救他的是你不是我,对我道什么谢。”漆姑眼神一刻都不曾停留在那天神一样的人身上,这辈子早就决定不再和宫中的人和事有任何交集,所以道谢什么的也就大可不必了。
 




    她眼神终于落向那人,只是眼神冷淡,道:“道谢就不必了,别再想杀我就行。”刺辣辣的话,把一个无知粗鲁的村姑表现的淋漓尽致。
 




    却听那人如山涧冷泉一样的声音说:“昨日之事我很抱歉,还有,多谢姑娘搭救。”
 




    那人穿着白色的袍子,拱手弯腰,那张绝世容颜,此刻站在田间,显得格格不入。
 




    而他嘴里说着道歉的话,可看着他眼神并无真挚,也无温度,一片冰冷。
 




    这让漆姑想起上一世,中箭前,他看她的眼神,她不由得行踪一紧,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司马弘永远都是这样!
 




    他站在田埂上,她站在泥地里,就像他们永远是两个世界的人,在水里捞月亮这样的事情,有一次就够了。
 




    漆姑用手揉了揉有些发痒的鼻子,赶走狗娃,“去去去,我忙着呐,哪凉快呆哪去。”
 




    同样用眼神眼神明晃晃告诉她:你也一样,哪凉快呆哪去!
 




    司马弘见这山村中的女子,鼻子上那一抹灰,不在意她态度冷淡,只掏出手帕递给漆姑。
 




    漆姑垂眸看了眼他递来的帕子,又看了眼不假辞色的司马弘,心中微微觉得怪异,他一个有洁癖的人,居然会愿意把帕子给自己这个山野村姑。
 




    狗娃见这神仙一样的公子伸着手,在空中点了点漆姑的鼻子,漆姑疑惑的看着神仙公子,眼神带着黄皮子被他们围困时的警惕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