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会谈
张净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褂，腰间别着柄不起眼的短刀，活像个赶集市的货郎；
童威跟在身后，背着个装满粗盐的布包，时不时扫过街角。
按苏卫的叮嘱，黑鲨的眼线常蹲在酒楼、码头附近，专盯往来的陌生面孔。
临海酒家坐落在郡城东南角，紧挨着码头，木质招牌上“临海”二字被海风浸得发黑，门口挂着两串红灯笼，风一吹就晃悠悠的。
刚到门口，一个穿灰布衫的店小二就迎上来，目光落在张净腰间。
那里别着块月牙形木牌，正是苏卫给的接头令牌。
“客官是来吃海货的？”
店小二声音压得低，手指往二楼指了指，“雅间‘听涛阁’己经备好，楼上请。”
张净点头，跟着店小二上了二楼。走廊铺着竹席，踩上去“沙沙”响，尽头的雅间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海浪拍岸的声音。
店小二推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便退了出去，还顺手带紧了门。
雅间里陈设简单，一张梨花木桌，两把椅子，窗边摆着个青瓷花瓶，插着两枝新鲜的芦苇。
一个女子坐在桌旁，穿着件月白色襦裙，乌黑的头发挽成简单的发髻，只插着支银簪，手里正翻着本线装书。
正是月牙娘，此刻没了岛主的凌厉，倒透着股书卷气。
“张寨主，久候了。”
女子抬头，眉眼清秀，眼神却格外明亮，起身拱手时，动作利落，没有寻常女子的拘谨，
“在下刘婉灵，月牙岛的事，都由我做主。”
张净也拱手回礼：“刘岛主客气，冒昧来访，还望海涵。”
童威则守在门口，手按在布包下的短刀上，目光扫过雅间的梁柱——确认没有埋伏，才稍稍放松。?e-z?暁-税_枉^ +勉?废+粤!渎·
刘婉灵给张净倒了杯茶，茶汤清澈，飘着片茶叶：“这是岛上自己采的海青茶，算不上好茶，张寨主尝尝。”
她顿了顿，见张净端起茶杯，才缓缓开口，“请张寨主来，是想说实话。”
“黑鲨和白老鬼，跟我不是一路人，甚至可以说，他们是我多年的隐患。”
“先说说我自己吧。”刘婉灵指尖划过茶杯边缘，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
“我本是后汉刘知远的旁支后代，算不得王侯贵胄，却也是官宦世家。”
“后汉灭亡那年，都城被攻破前，家父带着家奴、院工，乘着三艘快船逃了出来，一路飘到海上，最后在月牙岛落脚。”
张净心里微惊——后汉灭亡己有数十年，没想到还能遇到皇室旁支。
他没打断，静静听着。
“这些年，我一首在等机会回中原。”
刘婉灵的眼神暗了暗，
“可赵宋朝廷文强武弱，对前朝遗民本就猜忌，若是我带着岛上的人回去，说不定会被安个‘谋逆’的罪名，连活路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