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醒悟的老朱

 朱元璋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车辕，指节不自觉变得发白，这罪人二字凭什么安在他头上？， 

 当年参加红巾军，就是为了推翻元朝的暴政，为惨死的家人报仇，为天下百姓讨公道，登基后，他夙兴夜寐，严惩贪腐，轻徭薄赋，就是想做个对得起百姓、对得起祖宗的好皇帝，可现在，却被称作罪人？ 

 他猛地想起朱闵算的那笔账，亲王每年一万石俸禄，九位藩王加子嗣每年十五万石，十代后上百人就是一百万石，而国库每年总收入才三百多万石，这笔账像一把冰冷的算盘，在他心里噼啪作响，算得他心惊肉跳。+墈,书\屋_ ￠已.发\布_罪^辛?蟑-结? 

 以前不是没人劝过他，范敬、叶伯巨等文官都曾上书首言分封制的隐患，可他要么斥之为挑拨离间，要么首接将人下狱，从未真正听进去过。 

 他总觉得，藩王是自己的亲儿子、亲侄子，血脉相连，绝不会背叛自己，总觉得，只要兵权在握，就能镇住一切隐患，总觉得，自己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皇帝，凭本事打下的江山，定能保住万年基业。 

 可朱闵的话，却戳破了他自欺欺人的假象。 

 朱闵不是外人，是他失散多年的亲叔父，是老朱家仅剩的长辈，绝不会像文官那样为了博取名声而死谏，更不会挑拨他和儿子的关系，因为那种做法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丝毫意义。 

 朱闵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为了老朱家，为了大明。 

 “父皇，您快醒醒啊！叔公真的会去太庙的！” 

 朱标的哭喊声终于穿透了朱元璋的恍惚，他抬起头，看到儿子额头磕得通红，眼泪混着灰尘流下来，脸上满是焦急与恐惧。¨第,一/墈¨书*蛧- !芜~错~内·容? 

 朱元璋的心脏猛地一缩，连忙伸手扶起朱标，声音沙哑：“标儿，起来，别磕了。” 

 “父皇，您终于说话了！” 

 朱标抓住朱元璋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您快答应叔公吧！叔公说得对，藩王制度确实有问题，早改早好啊！要是叔公真的在太庙出事，您怎么跟九泉之下的祖父交代？怎么跟老朱家的列祖列宗交代啊？” 

 朱元璋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朱标。 

 “父皇，儿臣知道您是皇帝，要面子，可面子哪有自家人重要？哪有大明的江山重要？” 

 朱标哽咽着，继续劝说，“当年您在濠州挨饿，是祖父把最后一块饼给了您；后来您起义，多少老朱家的人跟着您战死沙场，不就是为了让子孙后代能过上好日子吗？现在叔父只是让您改改制度，又不是让您认错，您就答应吧！” 

 “不是认错......” 

 朱元璋低声重复着，心里的不甘像潮水一样翻涌，他是皇帝，是九五之尊，从来都是别人向他认错，哪有他向别人低头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