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栖身之皮6
言叙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极其自然地侧过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楼板和墙壁，精准地投向七楼703这个窗口的方向。
隔着遥远的距离和冰冷的玻璃，冷炀似乎对上了一道视线。
那视线没有任何温度。
没有挑衅，没有得意，甚至没有一丝属于人类的情绪。
只有一片纯粹的、深不见底的、如同宇宙黑洞般的虚无和冰冷。
仿佛在无声地宣告：你看到的，只是我想让你看到的。你想到的，永远无法触及真实。
冷炀的背脊瞬间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
寒意不再是窜动，而是凝固成了冰，冻住了他的血液。
那不是人。那个依偎在沈卿枝身边、温顺漂亮的少年，绝不是人，他是这栋公寓的阴影本身，是盘踞在规则之上的东西。
而那个被金钱和宠爱包裹、对此一无所知的女人。
冷炀的拳头在身侧猛地攥紧，指节发出咯咯的轻响。
沈卿枝她到底是毫不知情的猎物，还是更可怕的存在？
——
夜幕如同一只巨大的、墨汁浸透的蝠翼，再一次沉沉地覆盖下来。
云栖公寓在短暂的、如同回光返照般的黄昏之后，迅速滑入了粘稠的死寂。
白昼那些虚假的秩序和人声彻底消失，走廊里只剩下那几盏昏黄得如同烛火摇曳的壁灯，将墙壁和地板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w′o,d!e*s¨h^u-c′h￠e.n`g?._c?o?m′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也无法完全掩盖的、若有似无的冰冷铁锈味，丝丝缕缕，钻进人的鼻腔深处。
王思把自己死死锁在706房间里。
厚重的窗帘拉得严丝合缝，隔绝了外面最后一丝天光。
他没有开大灯，只留了书桌上一盏小小的台灯，灯泡的钨丝发出嘶嘶的微响，光线只照亮他面前摊开的《住户守则》和一张他白天偷偷摸摸画下的、极其潦草的公寓简易结构图。
汗水顺着他圆胖的脸颊滑下，在下巴处汇聚，滴落在纸面上，晕开一小团深色的湿痕。
他粗重地喘息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巨蟒缠绕着他的身体，越收越紧。
杨兰的“意外”死亡，像一把淬毒的匕首，悬在所有幸存者的头顶。
守则…规则，他必须找到生路，必须。
他的目光在守则第二条上反复流连：“若听见门外有异常响动或呼唤您的名字，请勿应答，保持安静首至其离开。” 第三条：“电梯在非1层或顶楼停靠且门外无人，请勿出电梯，立即按下关门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