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蛇隐春潮19(第3页)

 那恐慌如此强烈，几乎冲破了他所有的伪装。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脸色在灯光下瞬间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似乎想抓住她，指尖却在即将触碰到她手臂时，又猛地蜷缩了回去，紧紧攥成了拳。 

 指节捏得发白，青筋在手背上狰狞地凸起。 

 “消失？” 

 他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带着一种濒临破碎的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撕扯出来，“枝枝要去哪里？” 

 他的目光死死锁住沈卿枝的眼睛，里面充满了孩子般的、被抛弃的恐惧和无助，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绝望的求证，“是不要我了吗？” 

 那眼神，像极了当年被留在山林边等待母亲的孩子。 

 沈卿枝的心像是被无数细针狠狠扎透，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强忍着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用力地摇头，声音带着哽咽的强调。 

 “不是，不是不要你，我是说撇开所有，所有原因。所有因素都不考虑，只是只是假如，假如有那么一天我不见了，你会怎么样？” 

 林安看着她急切否认的样子，看着她眼中闪烁的泪光，眼底翻涌的恐慌和绝望似乎被按下了暂停键。 

 但那片深黯的疲惫和一种更沉重的东西，重新弥漫开来，将他整个人笼罩。 

 他沉默了。 

 时间在昏黄的灯光下仿佛被无限拉长。 

 落地窗外是无边的黑暗和浓雾，窗内是令人窒息的寂静。只有两人压抑的呼吸声在空气中交织。 

 沈卿枝屏住呼吸，等待着。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林安极其缓慢地、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浓密的阴影，遮住了他眼底所有的情绪。 

 他不再看沈卿枝，而是将目光投向窗外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仿佛透过浓雾，看到了那片冰冷的、白骨埋藏的山林，看到了那个永远停留在七岁的、等待的自己。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咽下了所有翻涌的苦涩和无声的嘶吼。 

 然后，一个很轻、很轻的声音，如同叹息般，飘散在寂静的空气里，带着一种近乎认命的、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孤寂： 

 “我想……” 

 他停顿了许久，久到沈卿枝以为他不会再开口。 

 “我是擅长等待的。” 

 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地。 

 却重得如同最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沈卿枝的心上，将她最后一丝强撑的镇定，砸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