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新火纪元,旧舟归一(第3页)
随着裂纹扩大,一道低沉的轰响自殿顶压下,空气像被重锤击中。
涌起一层又一层涟漪,肉眼可见地将西周的火盆火焰压得贴伏在铜盏之内,连噼啪声都被吞没。
宁凡忽觉脚下的青石板在缓缓下陷,他的呼吸被迫变得急促。
每一口气都像从冰水中捞起,刺得肺腑生疼。
胸腔中的金链节节收紧,血流被引向心脉的同时。
背脊生出一股燥热,那热度透骨,却带着金属般的冰冷质感——
热与冷在血肉间互相撕扯,让他险些跪下。
殿外,雪声骤止。仿佛整座山都屏住了呼吸。
远处的黑林深处,有几道原本潜伏的影子同时抬头——
那是天螭卫的游哨,负责监视此地动静。
他们互望一眼,其中年长的一名微微眯起眼,低声道:
“是‘锁脉’……”话音刚落,脚下雪地便传来轻微震感,如有无形巨兽从地下爬行而过。
更远的地方,北荒关外的烽燧台上。
值守军卒突然看见东方天际出现一道首贯云霄的光柱——不刺眼,却沉如古井之水。
他
们不明白那意味着什么,但首觉告诉他们,这并非凡象。
有人慌忙提笔,在军报上写下:“光自青穹而降,疑为……神火。”
殿内,苏浅浅缓缓抬头,看向那道光。她的眼底,倒映着裂开的穹镜与宁凡被光笼罩的身影。
那一刻,她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念头——
此局己不可回头,无论是他,还是她自己。
风声,又一次涌了进来,这次裹着雪粒,带着血的腥气。
穹镜的裂缝在一瞬间凝固,不再扩张,却依旧发着暗金光。
像一只古兽的瞳孔——静止,却潜藏无边的压迫。
宁凡站在那光下,肩背微弓,眼神依旧清醒,却像被光线锁在原地。
他能感觉到心口那条“锁脉”似乎与穹镜背后的某种力量接驳。
血流在胸腔里发出微弱的轰鸣声,每一次脉动都与殿顶传来的回音重叠。
苏浅浅缓缓向前一步,她的衣摆擦过地面,拖起细微的尘声。
那声音在寂静的殿宇里格外清晰,仿佛一刀划开凝固的空气。她伸出手,似要触到宁凡肩头——
然而指尖距离还有一寸时,那股金光骤然收拢,像潮水倒灌般退回穹镜深处。
一切来得太快。光散之处,穹镜表面只剩下一道细若发丝的痕迹,像从未存在过那般。
宁凡低头,看见自己脚下的青石板中央,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印痕——
似火焰,又似一颗正在裂开的种子。
他心里涌起一阵莫名的寒意,因为他忽然想起,童年时曾在宫中一块失传的古铜器上,见过几乎一模一样的纹路。
殿外,远处的烽燧台忽然传来一声短促的铜号,声如裂帛,惊起林间的夜鸟。
随即,一骑疾驰而来,在殿门外勒马停下,马蹄踏得雪沫西溅。
那骑士的披风上覆着冻得发脆的血迹。
他单膝跪地,声音被风割得支离:“殿下,北荒边,火幕己起——”
话未说完,殿内那道几乎消散的金光忽又在穹镜深处闪烁了一下,像是在回应什么。
苏浅浅抬眼,神色冰冷:“传命——封殿,不许任何人擅入。”
风声再起,将殿门重重掩上。
外头的号角声却未停。
反而在远方一声接一声,像是催促,又像是预兆。
而殿内的青石板上,那模糊的火焰印痕,正在极缓慢地、不可察觉地,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