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运河策论藏玄机,扬州城外有鹰啼(第2页)
有码头上扛活的苦力,有茶楼里喝茶的闲汉,甚至有路边摇着扇子的所谓“相士”。
这些人,看似不经意,但他们的眼神交汇之处,都指向着自己这个其貌不扬的外乡人。
钱升的心沉了下去。
他不动声色地紧了紧怀里的干粮袋,那里藏着一枚普通的铜钱,是与薛大爷约定的信物。
但他另一只手,却在袖中,死死攥着三爷离别前,塞给他的另一件东西一枚不起眼的、边缘被磨得光滑的铁胆。
“记住,”
三爷当时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到了扬州,若感觉有人盯着你,切不可去‘福运来客栈’。~x/w+b!b′o¢o?k_..c/o`m,那里是死地。”
“你只管去城西的‘二分明月楼’,那是一间茶楼。什么都别说,找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一壶最便宜的‘炒青’。然后,将这枚铁胆,放在桌子左上角。”
“会有人来找你。”
钱升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惧。
他抬起头,装作一副初来乍到、满眼好奇的样子,随着人流,漫无目的地向城中走去。
他故意绕了几个圈子,甚至还去布店问了问价,最后才仿佛不经意般,拐进了通往城西的那条路。
身后的尾巴,依旧不紧不慢地
缀着。
二分明月楼,与其说是个茶楼,不如说是个野馆子。
坐落在瘦西湖的一条岔流边上,一座简陋的竹楼,几张油腻的桌子,来往的都是些船工、纤夫之类的苦哈哈。
钱升走进去的时候,那些盯梢的人都有些犹豫。
在他们看来,这小子要去接头的,必然是“福运来客栈”那种上档次的所在,怎会来这种腌臢地方?
但他们还是分出两人,远远地在对岸的柳树下监视着。
钱升找了个最不起眼的角落坐下,点了茶,然后极其自然地从袖中摸出那枚铁胆,放在桌子的左上角,仿佛只是个随身把玩的寻常物件。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一壶茶,渐渐见了底。
钱升的心,也一点点地往下沉。
难道……
是三爷算错了?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的时候,一个身影在他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来人是个三十岁许的汉子,穿着一身半旧的青色绸衫,样貌普通,眼神却异常明亮。
他坐下后,既不看钱升,也不叫茶博士,只是从怀里掏出一本书,自顾自地翻看起来。
钱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看见,那本书的封面上,没有书名,只用墨笔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一个圆,中间被一条曲线分成了黑白两半。
正是三爷在纸上给他画过的那个“阴阳鱼”的图案!
就是他!
钱升的手心已经全是汗。
那汉子翻了几页书,头也不抬地,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轻声问道:“通惠河之水,为何清了又浊?”
钱升的大脑飞速运转,这是三爷教给他的第二句暗号!
他同样不敢看对方,只是盯着自己面前的茶杯,用同样平淡的语气,一字一顿地回答道:“因其源不清,则流必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