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祠堂夜探藏宝图

那杯辛辣的酒液，如同在贾环的心中点燃了一把火，火光映照之下，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所有的情绪都已收敛，只剩下一片洞悉一切的、冰冷的平静。

宴席依旧在继续。

荣国府的男丁们，从贾赦、贾琏到贾蓉、贾蔷，一个个轮番上前，对着这位如今已是家族擎天之柱的大都护敬酒。

他们的脸上，堆满了谄媚的、讨好的笑容，言语之间，极尽阿谀奉承，仿佛与贾环是何等的血脉情深，骨肉相连。

贾环来者不拒，应付自如。

他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属于晚辈的谦逊微笑，与每一个人寒暄，那份从容与气度，与一年前那个在秋爽斋受辱、阴沉孤僻的少年，早已判若两人。

然而，没有人知道，在他那平静的笑容之下，一个大胆的、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计划，正在飞速地成型。

贾母那瞬间的慌乱，如同一把钥匙，为他打开了一扇通往真相的大门。

而他现在要做的，便是找到那扇门的位置，然后，一脚，将它踹开！

宴席渐入尾声，宾客们的情绪也到了最高点。

贾环缓缓放下酒杯，站起身，走到了贾母与贾政的面前。

他没有再提任何关于家族秘闻的话题，而是整理了一下衣袍，对着二人，郑重其事地，深深一揖。

“老祖宗，父亲。”

他的声音，诚恳而又肃穆，“孙儿此次远征西北，数度险死还生，全赖列祖列宗在天之灵庇佑。孙儿心怀感恩，不敢或忘。”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让本就因他荣归而满心骄傲的贾政，更是听得连连点头，眼中满是欣慰。

贾环顿了顿，继续道：“斗胆恳请老祖宗、父亲恩准，容孙儿今夜子时，独自一人往家祠，为先祖们上一炷香，磕几个头，以表寸心。”

此言一出，满堂皆静。

所有人都用一种诧异的目光看着贾环。

他们没想到，这位在外杀伐决断、手腕通天的少年权臣，竟还有如此孝悌、敬祖的一面。

贾母那双浑浊的老眼里，也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她看着眼前这个身姿挺拔、气度俨然的孙儿，心中那丝因他方才问话而升起的警惕，不由自主地，消散了几分。

是啊，他毕竟是贾家的子孙。

荣归故里，祭拜先祖，此乃人之常情，更是天经地义。

自己若是连这都阻拦，岂非显得太过心虚，太过不近人情？

“好……好孩子。”

贾母点了点头，脸上重新露出了慈和的笑容，“你有这份心，便是贾家之福，列祖列宗在天有灵，也定会欣慰的。去吧，去吧。让赖大家的，给你备好香烛祭品。”

“谢老祖宗。”

贾环再次一揖，眼角的余光，却清晰地看到，贾母在说完话后，不着痕迹地，对身旁的鸳鸯，递了一个眼色。

他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

子时，月上中天，寒霜遍地。

整个荣国府都已陷入了沉睡，唯有那座位于府邸最深处、最偏僻角落的宗祠，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愈发地庄严肃穆，甚至有几分阴森。

贾环一袭黑衣，独自一人，提着一盏灯笼，缓缓走在通往祠堂的青石板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