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永劫大人(第2页)

“哼,知道就好。”小桃冷哼一声,指了指外面,“你的活儿不变,打扫院子,清洗怜儿夫人的衣物,还有厨房杂事。记住你的本分!”

接下来的日子,阿尘在一种极度饥饿和高度警惕的状态下度过。

她从不食用那些被黑暗物质污染、散发着微弱不祥气息的食物,只在夜深人静或确认无人监视时,才敢偷偷从贴身的储物空间里取出少量干粮和清水果腹。

体力消耗巨大,食物补给却严重不足,使得她的脸色日渐苍白,身形也愈发瘦削,这倒恰好符合一个底层仆役劳碌不堪的形象。

她一边机械地完成着繁重的杂役,一边尝试熟悉周围的环境,默默记下院落布局、守卫巡逻的间隙、以及任何可能通往外界或被封锁的区域。

她更试图从小桃或其他偶尔碰面的低阶仆役口中,套问出在她之前还有多少女子被俘虏到这个戒备森严的营地,以及她们的下落。

可惜,小桃虽然性格傲气,嘴却意外的紧。除了最初严厉警告她关于怜儿的身份和重要性之外,对于阿尘之后所有旁敲侧击的打探,她都闭口不谈,或是直接用冰冷的眼神瞪回。

问得多了,她便柳眉倒竖,毫不客气地指派阿尘去干更多、更累的活儿,用无尽的杂事堵她的嘴。

几次三番下来,阿尘便明白,从小桃这里短期内是挖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了,只能另寻他法,徐徐图之。

在打扫院落或传递物品时,她偶尔能见到怜儿。

那个女子似乎永远坐在那扇朝东的窗边,身形单薄得像一张纸,望着窗外那昏暗的天空。

或是用纤细苍白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抚弄着身旁的琴弦,弹奏出空灵而寂寞、却又隐隐带着某种无序焦躁的曲调。

她很少说话,眼神总是空濛濛的,仿佛对周遭的一切,包括她自身的处境,都漠不关心,沉浸在一个外人无法触及的世界里。

芙清,或者说蚀心者,也再未出现过。

仿佛那天种下蚀心种,只是阿秋的一场噩梦。但丹田里那需要时刻用本源围困的种子在提醒着她现实的残酷。

五日后的夜晚,阿秋正在下人房里思考着明日该找什么办法出了这小院去找裴守月,突然一种极致的、钻入骨髓的寒冷将阿秋从沉思中硬生生拽了出来。

那不是寻常的夜凉,倒像是猝不及防跌进了冰窟,连肺腑都要被冻结。

她猛地睁开眼,黑暗中急促地喘了口气,白雾在眼前氤氲开。

阿秋,不,现在她是阿尘,轻轻坐起身,冰冷的空气贴着单薄的寝衣,激得她皮肤起了一层细栗。

这寒意来得太不寻常。她悄无声息地披上外衣,像一片羽毛般滑下床榻,足尖点地,几乎是本能地朝着寒意的源头寻去。

下人房在院落僻静的一角,她推开虚掩的房门,踏入院子。月光惨白,给青石板铺上一层冷霜。只一眼,她便钉在了原地。

庭院正中,怜儿夫人卧室的门外,那日的丫鬟小桃正直挺挺地跪在那里。

身上只穿着日常的衣裙,头发衣衫都被夜露打湿,贴在皮肤上,可她仿佛感觉不到丝毫寒冷,背脊挺得笔直,一张脸仰望着那扇紧闭的雕花木门,眼中燃烧着一种近乎癫狂的、献祭般的热情。

阿秋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门廊下,站着一个男人。

他身形极高,肩背宽阔,仅仅是站在那里,就仿佛吸纳了周遭所有的光与热,只留下无边无际的森寒。

月光勾勒出他硬朗如斧凿刀削的侧影,一种睥睨天下的霸道气息无声弥漫,压得院中的花草都似乎低了头。

这就是那极致寒冷的源头。

阿秋屏住呼吸,将自己更深地藏入檐下的阴影里,连心跳都竭力放缓。

只这一眼,阿秋就知道这人是谁,他正是小桃口中的永劫大人。

而此刻,这个小桃眼中恍若神明的男人正站在怜儿夫人的房门外,脚步放得极轻,连呼吸都收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