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来
上来
薛煦又找了许久,还是没看到人影,他已经脱力,可依然咬着牙,凭借着一股子意志力强撑着。
胸口像是有一团火被点燃了,烧的五脏六腑都是剧烈的疼,他紧攥着伞柄,因太用力,指间泛白。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眼睛开始发黑,步子虚浮,耳朵听见的都是嘈杂之声,衣服也越来越湿,凉意透骨。
突然,他一个没留意,被一块碎石绊了一跤,摔倒在地上,伞也滚落旁处。
他挣扎着站起来,但脚下石块太多,又很光滑,刚起身还未来得及直腰,便又摔倒在地。
雨水顺着脸颊流到嘴里,他呛咳出声,咳地太过剧烈,猛地呕出一口血来。
他想自己大概要死了。
方景宏,你到底在哪里啊?
正绝望之际,有伞撑在了头顶,那人蹲下身,将伞放到他手里。
他好像听到了方景宏的声音,又好像没听到,雨太大了。
薛煦本能地握住手里的东西,就感觉身体凌空,被人抱了起来。
他眼睛里进了雨水,蛰得睁不开,只能勉强睁开一条缝,借着那条缝,他看到了方景宏的脸。
“二师兄?”他嗓子干涩得只能发出沙哑的声音。
“是我,”声音确定是方景宏的,“子安,你怎么来了?”
确定了来人,他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说道:“寻你。”
方景宏将他抱紧,到了悬崖下一片干燥的地方才将人放到地上。
他脱下薛煦的外衫,拿起地上自己那件穿到他身上。
这是他刚才在这躲雨时,擡头见到有人过来,他一眼便认出来人是他小师弟。
他叫了两声,薛煦没理,然后就看到人摔倒了。
他正要冲过去,转念一想,这鬼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这么出去必然淋湿,而薛煦的衣服已经湿了,得有件干的给他换,于是快速脱下了衣服。
薛煦靠在冰冷的石壁上,闭眸休憩。
大雨滂沱了一个多时辰,仍然不肯罢休地浇下,空气里密密麻麻氤氲满了水珠,崖壁的石块又潮又冷。
薛煦眉头紧蹙,色泽浅淡的薄唇紧抿,似是疼痛难忍,额头出了一层汨汨冷汗,血色退尽的脸更是白得吓人。
他艰难地忍受着折磨,却又想藏起来不露痕迹,却被周身止不住的哆嗦出卖。
方景宏小心翼翼将他拢到怀里,让他脸靠在自己肩上,然后搓热手后轻轻替他按揉着胸口,如此反复。
一股陌生的味道霸道地闯入鼻子,薛煦周身一紧,眉拧地更深了。他遽然睁眼,警惕地盯着对方。
方景宏察觉到他的变化,轻声安慰:“子安,是我,我是二师兄,别怕。”
听到他温和似是哄人的语气,薛煦眉梢的阴郁逐渐驱散,竟也觉得这股味道是好闻的,像是冬日里的炭火,温热而又安全。
这是方景宏的味道!
不知睡了多久,方景宏双手搓得通红麻木,还在不停地给他暖胸口。
薛煦发起了高热,呼吸微促。
“子安,子安。”方景宏轻声唤着他,声音里尽是温柔与担忧。
薛煦意识混沌,被他唤得半醒,含糊地说:“冷。”
方景宏抱紧了他:“胸口还疼吗?”
薛煦咬着牙点头:“疼。”
方景宏看着外面的雨有些小了,得抓紧带他回去,说道:“先不睡,你拿着伞好不好?我们回去。”
薛煦点头。
方景宏将伞撑开放到他手里,将人打横抱起,朝外面走去。
他动作轻盈,步履矫健,抱着人在林中飞驰。
动作太快,薛煦握伞的手有些吃力,几次举歪了。
方景宏便稍缓了动作,让他将伞靠在自己肩上,他只需要扶正不倒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