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房间(第2页)

 

薛煦还盯着方景宏,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书页一角。

 

半晌后,方景宏才似妥协般开了口:“子安,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着大师兄送你的话,你会更开心一些。”

 

“??”薛煦一脸茫然,“你为什么会觉得大师兄送我,我会更开心?”

 

“我……”方景宏嗓子有些干,抓起面前的杯子,见没水了,又重新倒了一杯,一口饮进,才破罐破摔地道,“你不是喜欢大师兄吗?”

 

“是。”薛煦点头,梁蘅性格温和,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他喜静,确实更愿意接近梁蘅一些。

 

方景宏眼神黯淡一瞬,随即装作若无其事地一笑,正欲开口,只听薛煦继续说:“大师兄有如兄长。”

 

方景宏眸子一亮,欣喜地问道:“所以,你是把大师兄当哥哥一样看待是吗?”

 

薛煦不明白他兴奋个什么劲,“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那我呢?”方景宏迫不及待问了一句后,又忐忑起来,“你怎么看待的?”

 

对于他,薛煦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在里面。

 

他之前碍于身份,不愿意和方景宏走得近,可这人的热情灼热而持久,总是慢火煨着他,让他无处可逃。

 

“你不会把我也当做兄长了吧?”方景宏说道,“我可不喜欢当人家哥哥。”

 

薛煦无奈地看着他:“没有,只当你是师兄。”

 

师兄虽不似兄长亲近,但兄长只能是兄长,做不了别的,师兄就不一定了。

 

“那行。”方景宏将衣服抖开,是一件貂绒斗篷,外面墨色缎面上绣着云纹,“要不要试试?”

 

薛煦浅浅一笑:“好。”

 

方景宏给他换上衣服,戴上帽子,看着面前清瘦的少年,在黑衣映村下,脸色越发白皙。

 

方景宏忍不住摸上他的脸:“太瘦了。明年我要回京城了,子安,跟我一起走吧。”

 

薛煦一怔,继而侧开脸躲过他的手,脱下衣服放到桌上,低头继续看书,头也没擡地说:“听说京城是达官贵人生活的地方,不适合我。”

 

“你一口京城口音,是听说吗?”方景宏坐到他旁边,看着他有点逼视的意思,“子安,我从来没问过你身份,师父当初肯收你,定不是因为我求他那两句。关于你的身份,你不想提,我也不会逼问你。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离开的,和我一起回去,我会护你周全。”

 

薛煦擡眼:“若我是朝廷侵犯呢?”

 

“你不是。”方景宏这句话回答的笃定。

 

“调查过我?”薛煦相信,只要明澈不说,就算真查,他也查不出什么东西,因为薛姓本就不少,更何况,方景宏现在定然以为他名姓都是假的。

 

“没有。”方景宏盯着他的眼睛,诚恳而凝重地回答,“我相信你,也相信师父。”

 

薛煦定定地看着他,眼神看不出信还是不信。

 

“我等你主动告诉我你的身份,还有你的真实姓名。”方景宏在伸手摸上他额头那道浅疤,“跟我回去,我照顾你,以后不让任何人欺负你好不好?”

 

薛煦没答应,也没拒绝,视线重新转移到书上。


欺负我的人太多了,那些高官显宦,天潢贵胄,还有你,哪一个是度外之人。

 

我薛家的仇人不是别人,是这个拼了三代之力守护的皇权!

 

没有人能护得了我,也没有人能够给我报仇!

 

薛煦面上风平浪静,隐盖在衣袖之下的手早已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陷入了皮肤里。

 

***

 

夜间下起了冰雹,打得房顶劈啪作响,北风透过窗缝直往室内钻,发出呜咽悲鸣。

 

风津拿着根竹竿从门外进来,冻得搓手蹬脚,嘴里不断哈着热气:“公子,你要竹竿做什么?这个烟大,而且烧起来四处迸火花,容易走火,我去给你烧盆炭火吧。”

 

方景宏站在床前,举着油灯照向屋顶:“本公子何时畏过冷?”

 

“哦,那你要竹竿做什么?”

 

“你不用管,”方景宏从他手里拿过竹竿,“这段日子你去阿良那里挤挤。”

 

风津“啊”了一声,忽又想起什么,吞吞吐吐说道:“公子,三师兄是个男人,而且大师兄脾气好,长得也好,哦不对,大师兄也是男人。”

 

方景宏放下灯,斜眼打量他,不耐烦地道:“你想说什么直接说。”

 

风津低头看着桌上的油灯,不敢开口,但又怕他家公子误入歧途,犹豫片刻决定冒死进谏:“我今日在大师兄那里看到一本书,是关于男人和男人的。”

 

方景宏眉头一紧,没想到大师兄屋内竟然放那种书,看来他对子安心怀不轨。

 

风津深吸一口气,问道:“你喜欢三师兄是吗?”

 

“嗯。”方景宏挑眼看他,大方承认。

 

“可是三师兄是男人,他又不能生孩子,你怎么能喜欢他呢?”风津激动地盯着他,恨不得掏出肺腑之心劝他悬崖勒马。

 

“那正好,我也舍不得子安受那份辛苦。”

 

“公子……”

 

“行了,别废话。”方景宏朝他摆了摆手,“既然知道了就憋心里。”

 

“可是公子,”风津说道,“你就算喜欢男人,也应该喜欢大师兄才对,大师兄性格好脾气好,而且长得比神仙还好看。”

 

“你懂什么?!大师兄就像天上的月亮,看看就行了,”方景宏举着竹竿底端,对着房顶比试了一番,“但是子安不同,他是我要抓在手里的明珠。”

 

“你以前给大师兄取字的时候还说他是璞玉,所以才叫怀瑾什么……哦对,怀瑾握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