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向
志向
薛煦醒来的时候发现已回到逍遥居,他浑身酸疼,胸口发闷,是坐了一天马车的后果。
方景宏不在,应当是进宫复命去了。
薛煦刚挣扎着坐起,有人推门走了进来,一股浓烈的苦涩药味随即传来。
“大师兄。”薛煦见是梁蘅,低声唤了一声。
梁蘅走近前,搅着碗里的药吹了吹后递给他,说:“你感染风寒晕倒了,我给你施了针,胸口还难受吗?”
“好多了,谢谢大师兄。”薛煦接过药碗,房间只有他跟梁蘅两人,他避无可避,只好垂眸盯着碗里乌黑的汤药。
“先趁热把药喝了,”梁蘅又从怀里掏出两个小瓷瓶,说,“这是用火灵芝配置出的药,你现在身子虚不能直接喝,我会给你配置一副药引来缓冲药性……”
“大师兄,”薛煦徒然开口,说,“对不起。”
他还在发烧,梁蘅本打算等他好些时候再谈,免得他伤神。但没想到,他今天不避着自己主动提了。
梁蘅坐到床上,轻抚着他的墨发,这是安抚小孩子的动作,说:“你没错,应该是大师兄给你道歉才对。我那天明知道你在,还做出逾矩行为,是大师兄的错。”
“大师兄喜欢承明没错。”
梁蘅苦笑,艰涩地开口:“喜欢没错,但是痴心妄想试图抢占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却是错的。”
“不,”薛煦摇着头,“是我抢占了大师兄的东西,承明本来是属于你的,是我的出现抢走了他。”
自从知道梁蘅喜欢方景宏后,他心里仿若压了块大石头,他没脸见梁蘅,也刻意远离方景宏,他想通过这种方式把方景宏还回去。
“子安啊!”梁蘅深深地叹了口气,“你一向聪慧,为何感情的事上看不通透呢?”
薛煦擡起眸,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梁蘅在他额头上轻点了下,说:“你没来半缘山前,我与承明朝夕相处六年,六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我从没在他眼神中看到过其他东西,你来那日却是不一样的。”
薛煦那时候刚遇见方景宏,还很讨厌他,根本注意不到这些。
也幸好没注意到,否则以他当时的心态,只会更加厌恶。
梁蘅站起身,他往前缓慢拿着步子,像是自言自语。
“我第一回见他那么紧张,那是害怕失去的恐惧,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叫我救你时的语气有多哀求。”梁蘅说,“你没脱离危险时,他一直守在床边抓着你的手,他不知道你叫什么,但是他想通过那种方式告诉你有人期盼着你撑住,他真的很怕你死了。”
“哪怕你脱离了危险,他怕别人记不住煎药顺序,又亲自去给你煎药。”
薛煦听得怔然,眼眶湿红。
“我那时只当他一时兴趣,可是这些年他看你的眼神从来没变过一分一毫。”梁蘅回过身看着薛煦,正色说,“子安,承明从来不是移情别恋,也不是你抢走的他,是他打从见你的第一眼起,喜欢的就是你,他自始至终爱的只有你一人。”
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淌下,滴到碗里,薛煦从涟漪中看到了自己模糊的脸。
他想起方景宏这些年的付出,似乎是比对任何人都要多。
不,不是似乎,是确定比其他人多。
他病了,方景宏会守着,他喝药,方景宏会特意去买糖,怕他无聊,方景宏会送各种小东西来逗他,怕他冷,还会亲自去打小貂给他做大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