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人
“二哥,你说你带这么多人来这干嘛呀,”褚辰昱笑着说,“承明肯定知道监国的重任在你身上,你也不用带这么多人来提醒他呀。”
褚辰璠是来抓人的,硬是被他说成来耀武扬威的了。
褚辰璠脸色当即黑的如同被墨汁渲染:“哼,孤自然是来抓罪犯的,难不成跟你一样天天游手好闲?”
“罪犯?”褚辰昱故意四下打量,“在哪里呢?不会是你吧?”
他问向吴山,吴山连忙否定,他不知道对方是何身份,但一个个都是锦衣玉服、气宇轩昂的,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不是你你跪在这里做什么?”褚辰昱好奇问道。
“你别在这捣乱,”褚辰璠喝了他一声,“这里没你的事,回去!”
褚辰昱耸了下肩:“太子二哥的官威大,我不说话了总行了吧。”
褚辰璠还是想收拾他。
他压下火气,转向薛煦:“不知逍遥侯来此有何贵干?”
“这是禁军地盘,这话应该承明问吧?二哥你管的真宽。”
褚辰昱快速喊了一句,褚辰璠瞪向他,他赶忙抿紧唇闭了嘴。
“殿下刚说来抓罪犯,不知罪犯是谁?”薛煦态度和声音保持一贯的冷漠。
“孤行事,没必要与你交代吧。”褚辰璠虽还惦记着他的细腰,但一想到他跟过方景宏,就全身膈应。
“太子无凭无据,滥用职权抓人,可有通知内阁,这就是你监国该行使的权利?”薛煦冷声问。
褚辰璠被堵了刹那,再开口气势也弱了一分:“孤有先皇圣旨,还有当今太后懿旨,人证物证俱在,方景宏是俞晨的儿子,当杀无赦。”
梁蘅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乌龙怎么就越闹越大了,不过同时他也看出,太子想杀方景宏的决心。
薛煦:“人证物证?”
褚辰璠:“吴山,你来说。”
吴山察觉到四周剑拔弩张的氛围,想不明白自己当初不过是卖个孩子,孩子爹都没说什么,怎么就牵扯出这么多大人物了。
他缩着身子,每听到名字被叫一次,身体不由自主抖动一回。
在他没开口前,方景宏说:“风津,你先出去。”
褚辰璠以为他叫风津去叫帮手,说道:“谁都不许离开,吴山你还不老实交代你卖俞大人儿子的经过。”
方景宏蹙起眉,风津走不了,看向他这边时,方景宏轻轻摇了下头。
风津一时茫然,没懂意思。
吴山快下尿了,他现在只想回家。
“回回各位大人,二十年前,草民、草民将俞大人的儿子,连同房子一同交给了伢行,伢行卖给了方府的一名杂役。”
“你怎么确定那名孩子就是方景宏?”
“草民记得孩子大脚趾上有颗痣,草民当时就就给另一个脚趾相同位置烧了个相同的印记出来。”
风津整个人怔住了,不敢置信地看向方景宏,方景宏再次轻轻摇了下头。
这回风津理解了,是叫他不要承认。
薛煦也确定了,吴山口中那个孩子不是方景宏,因为方景宏脚趾上没有痣。
但是他不能说,这可是私密位置,他要是说了,岂不给别人增加饭后谈资。
“还有没有其他证据?”薛煦问。
褚辰璠不爽地握起拳头,他有种自己是犯人,正在被薛煦审的错觉。
他怒道:“这个证据已经足够,况且俞大人也已经承认方统领是他儿子。你别想在这拖延时间,是不是抓起来,孤自会再去查明。”
“太子就是这么审案子?”薛煦说,“方统领身为正二品官员,就算有罪,也要三司会审,内阁决策后,等皇上回来定夺。”
“没错,二哥,你这么急着要处置人,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跟承明有私人恩怨了。”褚辰昱伸着脖子,不怕死地又补了一句,补完往薛煦身边退了两步,挨着梁蘅站。
“放肆,孤行事向来公正司法,何时以权谋私过!”褚辰璠一拍桌子,吓得褚辰昱往薛煦身后又退了两步,虽然没发出声音,却在心里小声嘟囔了一句:“现在可不就是。”
“太子既然公正司法,总要将证据交由大理寺审查后再做决判。”薛煦与他对视,二人目光在空中撞出火星。
褚辰璠微眯起眼睛:“孤自会去查明。”
“还要再查,那就是证据还没确凿,堂堂禁军统领被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随口泼一句脏水,就要被带走审查,太子觉得合理法吗?”褚辰璠抓着太后懿旨的手攥紧,手背青筋暴了出来:“看不出来侯爷当真是伶牙俐齿。”
“我不过是就事论事。”薛煦扫了眼方景宏,见对方嘴角挂着笑意地盯着自己,神态怡然,还挑了下眉头,就像打架后被家长撑腰的熊孩子,得意的有点欠揍。
褚辰璠忽然发出笑声:“真佩服你们感情啊,梁太医还在边上站着,也能视若无睹。”
梁蘅被迫出声:“子安不过是说句公道话,我自是信他。”
在外人看来,与薛煦成亲的事他,可不能让有心人起疑了。
他上前握住薛煦的手,薛煦与他对视一笑,也握紧了。
对面的方景宏目光下压,保持着嘴角的笑弧度,看上去好像确实没受影响。
褚辰璠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眼底闪过嫉妒,冷哼一声:“证据一事,孤会去让大理寺尽快核实。”他转向俞晨:“来人,将这两人带走!”
“恭送太子殿下。”屋内之人躬身行礼,太子一拂袖子离去。
“真相我会去查明。”方景宏示意手下退下后,走到风津身边,见他脸色半晌没有恢复,说道,“他若真与你有关系,你想认也可以,我会保下你,至于他,我尽量一试。”
毕竟吴山言辞确凿说出了风津身上的印记,风津也的确是府中一名过世下人买来养老送终的孙子,风津是俞晨儿子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不,我不要认他,公子,我爹早就死了。”风津红着眼眶说,他帮方景宏调查俞晨,对俞晨过往那些行径再清楚不过。
他才不要有这样的爹。
“好,”方景宏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今日之事你就当不知道,你还是你,风津。”
风津擡手抹了把流出的眼泪:“公子,会不会连累到你?”
“不会,放心吧,我有阿煦给我撑腰。”方景宏对薛煦眨了下眼睛。
薛煦白他一眼,没说什么,却听到主。
芳长公主正跟太子要人,说是不交人不让走。
听到方长公主来了,褚辰昱嘶了一声,小声提醒众人:“芳姑姑可是母老虎,咱还是别去触霉头了。”
其他人多少听到过一些关于这位雷厉风行的长公主的事迹,不过没见过真人罢了。
“又不是来找你的,怕什么。”方景宏问向薛煦,“去看看?”
“好。”薛煦点头,与他一同往前院走去。
“对呀,芳姑姑肯定是来找二哥麻烦的,梁蘅,咱也去看戏走。”褚辰昱拽着梁蘅也追了出去。
“本宫看谁敢把人带走!”
刚至前院,就听一道妇人威严的声音响起,薛煦寻声望去,只见一名贵妇昂首挺胸、目不斜视立在褚辰璠对面,表情凶悍威严,身侧两名侍俾垫着脚撑遮阳伞,身后还跟着几名小厮。
看气势,这应当就是那位传说中的芳长公主了。
芳长公主虽然个子高,却并不是那种五大三粗的泼妇样。相反她年过四十,依旧丰润犹存,身上的气势全部由内而外,身为公主的骄傲诞生出的。
看着确实不想招惹,难怪俞晨驾驭不了她,最后被逼的反抗起来。
褚辰璠虽与芳长公主齐头高,但气势上却矮了一节,给人一种小鸡遇到老鹰的感觉。
褚辰璠犯怵归犯怵,还是攥着一股劲维持着太子的尊严:“芳姑姑你可别为难侄儿,侄儿依法行事……”
“依谁的法?”芳长公主嗓音略粗,声音稍大就像在吼人,不过她也的确在喝斥褚辰璠,“你少拿鸡毛当令箭,本宫府里的人,还轮不到你跟太后来处置。”
“孤敬你一声才叫你姑姑,皇爷爷早不在了,你还真当自己还是当年那个矜贵娇气的小公主了?”
芳长公主脸色肉眼可见红了,她看着不像会羞赧的,反正不是热的就是气得。
“奉劝姑姑一句,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褚辰璠轻嗤一声,“你丢了半辈子人,这个毁你名声的东西我帮你处置了不正好。”
芳长公主上前一步:“本宫再怎么样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本宫只问你,人,你是放,还是不放?”
褚辰璠下意识后退一步,又察觉在这么多人面前太丢脸,他挺着胸腔:“孤是太子,你还敢打孤不成。”
芳长公主似是听到大笑话一般冷笑一声:“太子?知道你的太子位怎么来的吗?”
她问出这句话,其他人眼中闪出疑惑,只有梁蘅周身一紧,脸上血色退了个干净。
褚辰璠:“你什么意思?”
“不知道回去问太后,本宫只给你一日时间,人若是不给本宫全须全尾送回来,别怪本宫不留情面。”
说完转身利落地离开,从始至终没多看俞晨一眼,仿佛她来要的人不是俞晨,而是别人。
俞晨既不求她,也不看她,似乎与她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