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
提前
齐州的水患是方景宏亲自带人治理的，此次暴乱据说是水患时修的几处大坝与桥梁突然间全部坍塌，百姓正在田地里整田，谁知大水突然来临，淹死了不少人。
当地官员调查的结果是因偷工减料，才致使灾难发生，现在许多齐州的百姓都在声讨方景宏。
但是大坝是方景宏亲自带人修建的，不可能会出现偷工减料的事。
薛煦是相信方景宏的，何况当初李正在那里出现过，薛煦很难不将此事与其联系到一起，而且是赶在北羌使臣来京之际，这中间必有阴谋。
崇烨帝单独召见了方景宏，薛煦与方景宏一同进的宫，听完事情缘由后，方景宏单膝跪地道：“皇上，微臣冤枉，修建大坝是微臣与工部几位大人一同参与修建，质量绝对没问题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原因，微臣愿前往调查。”
崇烨帝当即板了脸：“与你一同前去的工部大臣指认你贪污倒卖赈灾物资，朕问你有没有做过？”
方景宏怔了下，倒不是因为被人污蔑，而是崇烨帝不信他。
“皇上，承明没做过，微臣信他。”薛煦躬身道，方景宏回神，看了薛煦一眼，方才眼底的失望一扫而空，继续辩解道：“微臣没做过，但眼下治理水患最为重要，还请皇上允许微臣前往齐州治理。”
“你不能去。”崇烨帝这会儿虽生气，但想到方景宏回京遭遇刺杀，说什么也不能再让他去，“你去了只会引起民愤，而且你自己查自己，就算查到真相也难服众。”
话虽如此，但若派出不可靠的人，结果只怕会更糟。
就在方景宏与崇烨帝各执己见争论时，薛煦开了口：“皇上，让微臣去吧，是非黑白，微臣定会还方统领一个公道。”
“不行，你不能去。”方景宏斩钉截铁地说，别说背后还有神秘的黑衣人，单是洪水跟暴乱，方景宏也不放心他去。
“皇上，请让微臣去，您若不信，可以再派几位大臣随微臣同往。”方景宏道。
“承明，你听我说，”薛煦给他使了个眼色，“北羌使臣即将抵京，京城需要你，你绝对不能离开。”
“你留京城也是一样，你会比我做的更好。”
“你是禁军统领，护卫京城的职责全在你身上，相信我，我不会有事的。”
……
崇烨帝视线在两人身上逡巡，眼底闪过羡慕，多好的年纪，多纯粹的感情，想当年他这个年纪时，却与爱慕的人越走越远。
不只路程上的距离，还有心里的距离。
“你俩别争了，”崇烨帝出声打断两人，“子安去，朕会派两千人马随行保护你。”
“不用，微臣只需五十人即可，”薛煦说，“请明日早朝之后再下旨安排人前去治水……”
出了御书房，方景宏拉住薛煦的手：“阿煦，我与你一同去，我实在不放心。”
“事情全部集中在一起，你不觉得很可疑吗？”薛煦问。
“我管不了别的，我只要确认你安全就行。”方景宏握紧了他的手。
“放心吧，你才是他们的目标，”薛煦也握紧了他的手，“而且我是今日出发，不会让他们知道行踪。”
薛煦让崇烨帝明日下旨，就是给他争取提前出发的时间，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他这次的目的是李正与背后鼓动暴乱之人。他有预感，这两人之间有关系。
方景宏还想说什么，薛煦道：“承明，若真有人把野心打到江山上，那才是真正的危险，你留在京城。”
他四下瞟了眼，就远处两个小太监躬身低头立在一边，薛煦快速在方景宏脸上亲了一口：“我把后背交给你了，别让我有后顾之忧。”
不管讲道理还是起争执，方景宏永远说不赢薛煦，因为薛煦的理由总是比他多。
方景宏抱住他，在他唇上狠狠亲了一口：“一定要注意安全。”
薛煦点头：“我答应你，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回到侯府，梁蘅听到水患消息后便担忧地回到侯府，听到薛煦与方景宏一同进了宫，以为他二人会一同前往，便来等薛煦询问出发时间。
“子安，你是不是要去齐州？我与你一同去，什么时候出发？”梁蘅问。
薛煦赶时间出城，但齐州此行危险重重，绝不能带上大师兄。他捂住胸口发出闷咳声，脸很快咳红了。
“怎么了？”梁蘅以为他病发了，虽然有诧异，但也没多想，上前一步搭到薛煦的脉搏上。
“大师兄，得罪了。”薛煦忽然伸出一只手往梁蘅颈间轻拍了下，两指间夹着浸过麻药的银针刺破梁蘅的皮肤。
梁蘅只觉颈肩一麻，意识很快消散，倒地前也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子……”
安置好梁蘅，薛煦回屋换了身衣服后，蒙着面从侯府后墙翻了出去，钻入崇烨帝派人假装的商队离开京城，与其他人汇合。
秘密赶了几日路程，薛煦到达齐州，先趁着夜色悄悄去查看了方景宏修的大坝。
大坝的确垮了个大口子，但是因为方景宏修的结实，并且还做了加固，那个口子开的并不大。流出的水只淹了附近的田，并没有往上传的消息说的那般严重。
百姓的确以为大坝出现豁口是因为方景宏偷工减料，也确实在声讨他，希望官府能给个说法，但离说的大规模暴乱还差很大一截。
这更加坐实了，有人要通过不实消息引方景宏离京的猜测。
到达齐州的第二日，薛煦便派人去跟踪了附近村庄的所有恶霸，越恶越好的那种。
因为只有不务正业的恶霸才容易被策反发生暴乱，因为恶霸最不喜欢的就是天下太平，只要给点稍带诱惑的好处，他们立马屁颠屁颠的去捣乱了。
果不其然，那些恶霸没事就在村子里骂方景宏不是人、贪财的昏官等等，也的确鼓动了一批百姓。
“俺兄弟们今天嗓子都喊哑了，侍卫你听听，俺嗓子现在还是疼的，多给两个银子俺去买药呗。”一个恶霸压着嗓子喊，却没发出多大的声音来。
他后面还跟着几个小弟，都是一起来讨钱的，配合着一起扯嗓子喊，就是发不出声音，好像嗓子真的坏了。
“给你们银子也是喝酒找女人去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侍卫斜了他一眼，从兜里又掏出一块豆大的碎银子抛给他。
“哎谢谢侍卫嘞。”恶霸俯身手忙脚乱地接住，当即嬉皮笑脸的感谢起来，嗓音也恢复了正常。
“你个小王八羔子，快滚快滚。”侍卫不耐烦地要去踢他，恶霸嬉笑着躲开。
打发了恶霸，侍卫刚要转身进屋，有人从里面走出来了，问道：“马车准备好了没有？”
“准备好了，”侍卫点头哈腰，“小的这就让人去拉过来。”
薛煦一身黑衣伏在屋顶上，整个人与夜色融为一体，呼吸也放到了最低，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上面有个人。
薛煦居高临下，正好将府宅门前的场景看个精光。他已经在这趴了一个时辰了，府宅前一共来过几个恶霸都非常清楚。
又等了片刻，大门被人打开，有人从里面出来，侍卫在前面打着灯，那人出来后习惯性地往四下瞅了瞅，见没人，这才上了马车。
他往这边看过来的时候，薛煦也看到了他的脸，正是李正无疑。
李正进入马车后，车队驶了起来，速度还不慢，像是着急去做啥事。轮着压着泥土路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
李正在里面还嫌速度慢了，掀开车帘催促道：“再快点。”
“大人，不用太急，主上来消息说督查刺史才出发，最早也要明日日落时分到了，等他们到咱们早就离开齐州了。”
“话是这么说，之前为了引方景宏过来，我已经露过面，他们肯定能猜到这回出事与我脱不开关系。”
“大人放心，等他们来您已经不在这里了，就算他们查到大坝是人为破坏的又能怎么样，等他们回去就晚了，京城，不对，不光是这个京城，还有这天下，都已经是主上的囊中物了。”
“希望如此吧。”李正有些怔神。
离主上大业只差最后一步，但他只要一想到曾经被晟王屡次赞叹过的逍遥侯，就不禁心紧。
他见过薛煦两面，是个聪慧到让对手胆寒的人，不仅聪明，还有胆识，他与同样有勇有谋的方景宏凑到一起，更是难以撼动的存在。
否则主上不会在没除掉太子之前，便提前对晟王动手，更不会在得知方景宏是五皇子后，着急除掉他。
不过面对聪明人有面对聪明人的好处，正是因为这一点，他们才使了这个调虎离山的计策。
李正之前在齐州出现过，方景宏定会猜到这回的暴乱与自己有关，虽然都是声讨他的声音，他很可能来不了，但他与薛煦定然会来一人。
只要其中一人来，他们就达到了目的。根据主上传来的消息，崇烨帝派了薛煦带五千人马前来。
调离五千人，京城的防卫会削弱许多，主上的大业定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