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扬(第3页)
“为何?”两人一愣,这问题的确未曾细想过。
赤扬见状往他二人那边凑了凑:“因为那小子过去说过——”
她清清嗓子学着当年尚还年轻的老祖的口吻:“我这么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仪表堂堂风度翩翩才貌双全,建的门派自然要叫临风门!”
楚曦岩、秋禹钧:………
手里的瓜差点没捧住。
倒幸好没叫什么“英俊门”、“翩翩宗”的。
大约是呆在这地方太久没人跟她说话,接下来赤扬又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起沉岚瑛小时候的种种黑历史,其引人入胜的程度大概只有翠花可以比肩。
在局面一发不可收拾之前,秋禹钧终于寻着个合适的空子,尽可能礼貌地打断了这位始祖的滔滔不绝:
“始祖……”
“怎么?”
“其实除了临风门老祖的事之外,晚辈还有别的问题想要问您。”
“喔。”或许是脑子里准备好的一百八十个黑历史还没讲完,赤扬肉眼可见地有些失落。
“你问吧。”
“敢问始祖可否告知晚辈,您为何会在这里?”
这是两人如今最好奇的问题之一。
赤扬将军,四千年前战殁于落阳山上,其尸骨运回辰都葬入皇陵之内。祖神秋屹悲痛欲绝,因不想触景生情,便下令拆去所有赤扬生祠,此后后世皆不得再立生祠。
可如今,他们却在这鬼谷之下见到了本应早就死去的赤扬,而且他二人当初之所以能从鬼谷死里逃生,应当也是这位始祖出了手。
而对于这个问题,赤扬却再三犹豫。
“你们真的想知道?”
两人捧着瓜点头。
“嗐,反正这么久了,告诉你们也无妨。”
她重重呼出一口气,颇有破罐子破摔的大义凛然:“当年我率兵征战到了落阳山,那一战打的倒是轻松,几场大捷下来局势已定,士气大振,又正值月桂节,我便破例允了军中饮酒。”
“只是没想到啊,我身边那个看上去最沉稳的副将酒力居然那么差,还不如营里最年轻的几个新兵。两碗酒下肚,这家伙就彻底醉了,非要吵着跟我比划。”
“我心想,比就比嘛,正好打醒这个脑袋不清醒的家伙,但谁知,他要比的竟是御剑?!”
说到这,赤扬面上懊悔不堪。
“不过御剑就御剑嘛,反正都答应下来了,身为主帅,总不能反悔。”
“我记得那天风挺大的,我俩比的是从一个山头飞到另一个谁更快,本来是我遥遥领先,却不想那家伙喝醉了酒那么上头,卯足了劲往前追,我本想着要不让让这醉鬼,结果才刚一缓速度,就被那家伙给创下来了……”
“落阳山旁边就是鬼谷,好死不死的,我就被创进来了。”
赤扬掩面,仿佛悲痛欲绝:“虽说正巧进了这么个地方捡回一条命,但也就此出不去了。”
一段惨痛经历就此告一段落,赤扬在最后沉痛告诫道:“醉酒不御剑,御剑不醉酒,你们两个后辈可要记牢了。”
秋禹钧、楚曦岩:………
两人面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不信?”
“呃……”秋禹钧努力斟酌言辞:“史库记载,您是战死的。”
“哦,那这么写还挺好,不然太丢人了。”赤扬再次掩面。
“前辈。”楚曦岩努力分析了这段离谱经历,蹙眉问道:“您说是这一方天地护住了您,莫非这里是原先便有的吗?”
可若如此,这座祠堂又是从何而来?总不能有人专程跑来鬼谷之下建一座生祠吧?
然赤扬却道:“是。但这祠堂是我后来建的。”
她眼里看不出任何说谎时的心虚。
“祠堂供奉的人是我,凭着这上面沾的一些民众信仰,我也能在这地方多撑些时日,不然你们怕是也见不到我了。”
“可是……”
她那番经历中太多疑点,楚曦岩正想问,却被秋禹钧开口打断:
“始祖,晚辈还有一事想请教您。”他掩在袍袖下的手轻轻捏了捏楚曦岩,示意对方稍安勿躁。
赤扬这样回答,自然是不想叫他们知道完整的实情。既然她不想说,那问了也是白问,还不如再打听些别的。
“什么事?”
“前段时间,魔域生了一次鬼患……”
他向赤扬讲述了那段鬼患的始末,其中还着重讲了自己那死而复生的兄长。
“请问始祖对鬼族一事了解多少?”
“鬼族么?”她眸底闪过一丝复杂,却又很快收敛好,叫人恍惚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若说了解却也不完全,可若说不了解,那也不尽然。毕竟,我可是几乎每天都要和他们打交道——”
仿佛是为了回应她这句话,几人身下的土地忽然剧烈震动起来,使得供桌上的瓜果骨碌碌滚了满地。堂外骤起沙尘,裹挟着难闻的腥臭味儿,以及撕裂耳膜的尖啸。
“这不,又来了。”赤扬不耐烦地起身,右手凭空一握,一柄长枪握在手中。观其形,竟是同赤血宗主那柄珑钰长枪一模一样。
秋禹钧也随之起身,召来画影剑,护住身边的楚曦岩,警惕地望着堂外浓黑的沙尘。
“那是……”楚曦岩双目微微圆睁,望着沙尘中逐渐清晰的巨大黑影。
“老朋友呐。”赤扬的语气竟是满不在乎,好似如今这般如同吃饭睡觉一般自然。
她持着枪,缓缓迎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