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
秋禹钧其实都明白的。
他明白自己的感情或许只是一厢情愿,而岩岩之所以不再和从前那样对他抱有敌意,甚至对他种种逾矩的行为百般纵容,只是因为自己救了他而已。
他并不了解楚曦岩的过去,先前即便令影卫调查过,却也因此人出生于战乱而没能得到详细的信息。
但他能感受到楚曦岩给自己套了层壳,让别人看不透壳子里那只发着抖的小狐貍,也叫他自己看不透自己的心。
所以当他听见楚曦岩将那些话说的如此理所当然时才会生气、心疼又无奈,而眼下自己流了血的手被他捧着的时候心里又止不住地欣喜。
他的岩岩还是会关心他的。
这样想着,秋禹钧本来上扬的唇角又被他强行扯了下来:
“岩岩……”
楚曦岩眼睁睁看着这张脸从笑靥如花变成苦瓜:“……怎么了?”
“疼。”
楚曦岩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无奈叹气:“我这就叫宫女去传御医。”
说着就要转过头叫候在不远处的邱裳过来,却又被秋禹钧止住:“不用不用。”
“咳。”秋禹钧又往楚曦岩那凑了凑:“这伤口,御医不管用的。”
楚曦岩挑眉,心里顿时升起不妙的预感,果不其然又听这人继续:
“但是,岩岩给我吹吹就好了。”
楚曦岩一把丢开那只流着血的手——
可惜手才刚丢开,自己又被一把搂进了怀里。随即头顶传来愉悦放肆的笑:
“好了,不逗你了。”
说着,被划破的那只手一星灵光闪过,伤口便完全痊愈,连原本手上的血迹也被清理了干净。
虽说是不逗了,秋禹钧却又将人搂在怀里抱上瘾了似的不松开,一手还十分不老实地从怀里人的背上一直摩挲到腰间,还捏了捏近日养出来的一层软肉。
真好,养胖了。
楚曦岩:……
……
他挣了挣,没挣开。
“陛下。”
紧贴着他怀里的声音震的秋禹钧胸口起了几分痒意。
“嗯?”
“现在我必须要说两件事。”楚曦岩被箍在怀里闷闷道。
“什么?”秋禹钧又捏了捏他腰侧的软肉,激的怀里人轻微颤了颤,心头不禁更加愉悦。
“第一,我没穿衣服。”
楚曦岩只是想表述一下这个有些尴尬的客观事实,毕竟从刚才起他身上裹着的毯子就散开了。
但这话秋禹钧听进去却变了味儿。反正这殿里有暖温玉,也不会叫人着凉,便想说些什么再逗逗他,好报了方才惹他生气的仇,却听楚曦岩又开口说了第二——
“第二,你怀里有个什么东西,好硌人。”
秋禹钧:哎??!!
他胳膊猛地一松,叫楚曦岩寻到空子钻了出来,立马扯过堆在席子上的毯子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住。侧脸还留着一道被什么东西压出来的印子,看上去有些滑稽。
秋禹钧这才记起自己在怀里口袋放了什么——
正是先前那块令牌。
那令牌自先生交还给他之后他便给了史库,着人去查。可史库的人研究了数日却只给出了几个模糊的结果,细究下去也没甚价值。
鬼谷之下那道金光的线索就此断掉,而他这段时间又忙于谈判事宜,便将这令牌如先前它出现时那般,又放回了自己怀里。
他冥冥之中有所感觉,这令牌似是同他有些渊源。
至少,来者非恶。
秋禹钧将那令牌自怀里取出来,其上花纹与刻字还是同先前那般古朴而模糊。他想着鬼谷之行自己与楚曦岩同行,这令牌的事也合该同他说了,却不想自己还未开口,便听对面人“咦”了一声。
“这个……陛下是从何处得来的?”
秋禹钧一愣,当即追问:“你认识?”
楚曦岩扶着下巴蹙眉细细思索一番,肯定道:“嗯,见过差不多的。师门的弥珍阁内收藏有一块开山祖师留下的护身符,看模样,同这块十分相似。”
秋禹钧一时惊住。
和临风门老祖同样制式的护身符,为何会在出现在他这里?
这样一来,救下他二人的那人又与临风门的老祖是何关系?
以及……造成此次鬼患的幕后主使究竟是谁?他又是何目的?
一时之间太多的疑惑涌上心头,秋禹钧眉头紧皱着,五指握着那块令牌,因用力而指节发白。
“陛下,这令牌你是自何处得来的?”
楚曦岩也意识到了问题,顿时肃了神情,同时也伸出手去,想拿过那令牌再仔细查看一番。
他指尖还沾着一点先前染上的秋禹钧的血,却不想刚刚触碰到那令牌,其上花纹便顿时活了一般,将他手指的那点零星血迹吸了个干净,随即其上文字涌现出阵阵金光——
秋禹钧本正想要回答楚曦岩的问题,然他话还未讲,变故陡生!
愈发刺眼的金光将他二人团团包裹住,不远处候着的邱裳察觉到不对,当即赶过来后却只见金光刹那间消失,原先席子上的二人早已了无踪迹。
仅余朵朵桂花无风而动,翩然飘下。
……
楚曦岩只觉一阵耀眼金光闪过,刺的他不由得闭上了眼,再睁开时眼前场景却已大变——
没了温泉、席卧、茶点、桂木,取而代之的是头顶嶙峋的怪石、滚烫炽热的岩浆、盘旋惨叫的鬼怪、石壁中横叉出来出来的森森白骨……
以及,他在下坠。
滚烫的岩浆离他越来越近,楚曦岩几乎能感受到那股炽热燎人的气浪在舔舐他的脚趾,却只听铿锵一声脆响,是剑刃楔入岩壁的声音,随即他右手被人抓住,堪堪止住了下降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