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这是……”楚曦岩喃喃,不自觉抓住了身边人的衣角。
他们的脚下、身边乃至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是白花花的、散着腐臭的、叫人头皮发麻的白骨,有妖的,也有人的。
这些尸骨的躯干堆放的杂乱无章,头颅却诡异地朝着同一个方向,黑洞洞的眼窝里隐约冒着红光,明明其中双目已然朽烂,却依旧透着浓烈的怨、毒,和恨。
秋禹钧拉过了攥着他衣角的手,又握在手里。两人都没说什么,默默地朝着那些黑洞洞的眼窝盯着的方向走去。
白骨在脚下嘎吱作响,一条路令人麻木的长。
“这里还只是阵眼。”楚曦岩低声说了句。
阵眼尚且如此,整座大阵之下又埋了多少无辜的怨魂。
枉死了这么多性命,究竟又是为了什么?
飞升吗?
呵,那可真是恶心。
这阵眼要破开对他们来说并不算难,万千怨魂被困于此,所有头颅盯着的那个尽头定然存在什么能镇压他们的东西,只要毁去那物什,此处铺天盖地的怨气便能将阵眼掀翻。
但楚曦岩心里无端有些不安。
两人不知走了多久,或许不到一刻钟,又或许已经过了半个时辰,被无数尸骨盯着的尽头就快要到达,秋禹钧却忽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
“岩岩……”秋禹钧一错不错地盯着远处那点隐约的轮廓,呼吸逐渐粗重起来,握着楚曦岩的那只手越来越紧,几乎要将人攥疼了。
“我感觉到了,居然……是他。”
楚曦岩心里忽然像是被揪了一下,他顺着秋禹钧的视线看过去,调动灵力让自己尽可能地看的远,然后他猛地一凛,连呼吸都有一瞬的停滞——
尽头一个普通的木台上放着一块脊骨,而那脊骨之上又是数道符文悬缚一道虚影。
是秋竹筠。
“本座怎么不知道,原来皇族还是这么好的材料?”
死了可以被做成失去心智的鬼,成为搅起内乱又随意丢弃的棋子,甚至就连一块脊骨,都能被安置此处,镇压万千不得往生的怨魂。
秋禹钧觉得,自己是该恨透了自己这个兄长的,所以他八十年前在落鬼崖上杀了他,连尸骨都不曾收敛,陵墓里也只埋了衣冠。可当秋竹筠被人利用,变的不人不鬼,连尸骨也不得安宁时,他却生不出半点痛快,反倒胸中憋闷,甚至是愤怒。
他厘不清,所以将这一切归结于皇族的尊严,外人若妄图践踏——
当诛。
“轰——”
磅礴的灵力砸上那木台,仅是瞬间便叫其分崩离析,连地面都陷下去一个深坑!
但那脊骨之上悬绕的符文竟还在流转,甚至将秋竹筠的虚影束的越来越紧。
秋禹钧从鼻间哼了一声,伸手召来画影剑,擡手便又是一击!
“嗡——”符文震颤,像是觉察到了危险,骤然荡出一圈圈血红的光!随之而来的是耳边凄厉刺耳的惨叫——
是那些尸骨。
更准确来讲,是被镇压于尸骨之上的怨魂。
楚曦岩回头,便见那些骨架不知何时站了起来,以一个惊人的速度拼凑完整,被一股大力推着往这边冲!
却就在要触碰到他们衣角的那一刻,秋禹钧随意擡手,一道金色的结界刹那间竖起,挡住了尸骨,甚至隔绝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