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第3页)
……
秋禹钧的确不想让楚曦岩知道接下来的那些事,太苦太疼了,他尝过,所以不想让楚曦岩也尝,哪怕一点。
秋竹筠曾说过,幼时的他太过天真了。这话没错,因为那些几乎愚蠢的天真,他付出了太多代价。
其中便包括被那虫师骗去,炼成蛊身。
在如今的魔域南境,活得久的老人都听过一个传说。
据说,百年前的蜈蚣山里曾住了个虫师,虫师养了数以万计的蛊,几乎填满了山里每一个山洞。此等规模已是世间罕有,但他不满足,他想养出一只王蛊,妄图以邪魔外道胜过那些自诩正派的修士。
但关于虫师最后的结局却众说纷纭,有人说他穷尽了身为凡人的寿命,老死在山里成了枯骨,也有人说他真的养出了王蛊,却又被那至毒的蛊啖尽血肉、挫骨扬灰……
秋禹钧就是那只王蛊。
此夜过后,他的经脉都已经按照虫师的预想疏通好,对方也彻底揭下伪善的面具。
他被丢进了蛊坑里,坑里那些无论是丑陋的、漂亮的、叫的上名字和叫不上名字的虫子,都疯了似的吸他的血、咬他的肉,那是在人生仅有的七年里,第一次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这样的疼,叫人痛不欲生的疼。
可他又偏偏连死都死不成。
山头的风很大,吹的躺在山上的人黑发缭乱。秋禹钧枕着一只手出神望着天上的星星,另一只手摸着趴在他胸前的小狐貍,等到晚风将他的脸吹到快麻木了,他才回过神来,问了一句:
“冷不冷?”他拍拍胸前衣领,“冷的话进来。”
小狐貍没有反应。
秋禹钧又将狐貍摸了摸,猛地意识到了不对,坐起身来——
他胸前哪里还有什么狐貍,不过是一只逼真的玩偶和一大团狐貍毛,至于楚曦岩,早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秋禹钧有些怔愣地抱着那玩偶,蹙眉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望天叹了一息。
此时的山洞中——
蛊坑中满是黝黑恶心的虫子,尖齿粘着血液,窸窸窣窣地翻涌着,要往中央的牢笼靠拢。
笼子里有个人,一个几乎没了人形的人,衣衫破烂、披头散发、狼狈不堪,他肩膀上、手腕处、喉咙里都钻着一条条叫人作呕的虫,脓烂的血肉包着白骨,被坑里的蛊一点点啃食。
好疼、好疼……
眼泪流不出来了,喉咙也无法发声,小秋禹钧两手紧紧握着笼子的铁栏,一下一下、近乎麻木地用额头撞着栏杆。
不要咬我、放我离开,或者……他下意识想着——
让我死了也行。
蛊坑边上站着个佝偻的身影,端着一碟腥臭的墨汁在地上绘着诡异的符,嘴里念念有词,眼里是近乎痴狂的异彩。
“太完美了……”
天灵根的身体啊……太完美了。
“完美你个头!”
已经化作人形的楚曦岩倏地出现在虫师身后,不及人反应,擡起一脚将这老东西踹下了蛊坑,随即的惨叫声叫的比杀猪还难听。
蛊坑中央的小秋禹钧似有所感擡起了头,被蛊毒侵蚀的模糊不清的视线里,隐约出现了一抹白。
小狐貍……
随后一道灵力砸来,铁笼轰然碎裂,满坑蛊虫转瞬碎作齑粉!坑中少年残破的身躯被一束灵力轻柔的裹起,送进了坑边温暖的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