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
鬼王
秋禹钧刺破手指,在那枚古制的令牌之上滴下身为魔族的血,一道金光过后,眼前场景瞬间大变!
这回二人有了先前的经验,于鬼谷之中坠落时丝毫不见惊慌,几阵空间变换的眩晕感过后,两人便又到了将军祠前。
也不知是不是他两人的错觉,比起上回,周遭的灵力似乎没有那么纯澈了。
祠堂内,将军金身威严,赤扬则盘腿坐在自己神像前的蒲团上,津津有味地看着什么东西。
听见开门声,她头也没回地招呼了句:“来了?这回还挺快,之前那几本还没看完呢。”
秋禹钧和楚曦岩疑惑对视一眼,没出声凑上前去,低头一看,只见将军手捧一书,扉页写着——
《霸道将军俏寡妇》
顺带附着极其香艳的插图。
秋禹钧、楚曦岩:………
赤扬这才注意到来的人是这两位,当即“啪”的一声合上书,欲盖弥彰地将书往神像金身后面一丢:“啊哈哈……原来是你们啊。”
楚曦岩:“不然前辈觉得还能是哪位……”
秋禹钧:“是我先生对么?”
赤扬目光闪躲:“怎么会呢?明明知道这地方能来的也只有你们两个,来,先坐,别客气。”
“始祖,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不会撒谎。”
赤扬顿住,捂住脸小声嘟哝:“有……以前小屹和兰萧经常这么说。”
她拍了拍脸:“好了好了这个话题翻篇!你们两个,来找我何事?”
一说正事,两人只好暂且不去追究合欢宗主什么时候找到这地方来的,坐在蒲团上讲明了来意。
“所以你们是觉得,我有事瞒着你们?”
秋楚二人齐齐点头。
赤扬叹了口气:“也罢,再扯谎也瞒不住你们。你们猜的不错,关于这世界的秘密,我的确知道许多,至于你们所讲的近来有关“鬼”的那些事,我也的确有头绪。”
她话又一转——
“但要让你们失望了,我不可能尽数告知于你们。”
“为何?”楚曦岩问。
赤扬无奈地笑了声:“都说是有关世界的秘密了,若是全都告诉你们,可是要变天的。”
“那始祖的意思是,不全都告诉,只说一部分就行咯?”
赤扬缓缓地眨了眨眼,失笑道:“你这后生,倒是挺会钻空子。也好,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若是不涉及什么太禁忌的东西,告诉你们也无妨。”
楚曦岩和秋禹钧对视一笑,随后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始祖,请问这千百年来,鬼族真的不曾从鬼谷逃窜吗?”
“你们是怀疑无方境那邪阵和先前魔域经历的鬼患,背后都是鬼族的手笔?”
“对。”两人点点头。
若非如此,的确很难解释秋竹筠的化鬼归来以及他所掌握的如此全面的鬼族秘术。再者,给祝月托梦的那位“仙人”应当和复生秋竹筠的是同一人,用来镇压阵眼的皇族骸骨想必也是他给祝月的。
但赤扬却语气笃定地否认了这点:“那不可能。”
“鬼谷封印千百年来无事,绝不可能有鬼族逃脱。”她指了指这座祠堂,“我们所在这处,实则为封印的中心,我在这里镇守了四千年,除了千年前那次,还不曾有过鬼族逃出鬼谷。”
“可这样的话……”
“别急嘛。”赤扬打断了秋禹钧的追问,“你们有没有想过,懂得鬼族秘术的,可不一定就是鬼族。”
“自然想过。”楚曦岩答,“可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史载,鬼族秘术是千年前鬼族从鬼谷逃窜后初次现世,仙魔联手封印鬼族后,将秘术分为上下两卷,分别归于修真界与魔族,而此后两界的关系又很快交恶,甚少来往。”
“再加上鬼术在修真界被视为禁术,无法流通,因而几乎不可能有人能将秘术完整修习。”
赤扬听后却挑了挑眉:“原来在你们历史里秘术是千年之前初次现世?那可不一定。”
她看向楚曦岩:“你修了那秘术,对吧?”
楚曦岩一愣,“对。”
“那告诉我,那秘术对你有什么影响吗?”
“影响……还是不少的。”楚曦岩不知赤扬为何要问此事,但还是垂眸细细数着,“这秘术与我功法相冲,尤其在化鬼之后,我的修为便寸步难行,修了百年也依旧破不了大乘的门槛。”
“还有,我用化鬼换来的魂力太过阴煞,若是不能维持住灵力与魂力的平衡,很容易会走火入魔。”
楚曦岩说罢,掩在袖子里的手忽然被人捏了捏,而后又被一只大手包裹住。是身边人在委婉地表达自己的心疼。
赤扬听后却有些意外:“居然如此?那应当是因为你只将那秘术修了一半,若是能将上下两卷修完整,必然不会这般损害修为的。”
“始祖如此笃定?”
“自然。”赤扬看向了楚曦岩,“因为这鬼族秘术最初的创始者不是别人,乃是临风门的祖师——沉岚瑛,小瑛他怎么可能会害人。”
“什么?!”两人惊愕失色。
赤扬没管他二人的反应,继续讲下去:“而且,这秘术也并非是千年前才现世。四千年前,世间发生了一次大灾变,小瑛为渡世间亡魂才创立此术,它那时也不叫什么鬼族秘术,而是叫涤魂术。”
她说着,叹了口气:“只是可惜,后来这术法被用错了路子,才落下这么个坏名声。”
秋楚二人一时被震惊地说不出话。
“现在你们应该明白,为何我说掌握全部鬼族秘术的不一定是鬼族了吧?毕竟四千年前,小瑛可是将这术法传授给了不少人。”
“可……”楚曦岩犹豫着想要再问。
话是如此,可真的会有人将这术法一脉相传,四千年间却丝毫留不下踪迹吗?又或者,这世上除了赤扬将军,还有别的从那个时代活下来的人?
但赤扬却不再多答,说若他们真的准备顺着她说的线索查下去,最好先做好送命的准备。
秋禹钧和楚曦岩明白,赤扬所知晓的秘密远不止告诉他们的这些,可问别的,对方也不肯再说了。
不过……
“始祖,晚辈想再问您另外一件事,放心,绝对不牵扯什么说不得的秘辛。”
“什么事?”赤扬疑惑。
秋禹钧:“您能告诉我,先生他是什么时候找来这里的吗?听您先前话里意思,好像他老人家还经常来?”
“呃,这个嘛……”赤扬心虚目移,“你们两个能不能当不知道啊?之前答应了人家不告诉你们的,要是让他知道我露馅了,我这老脸往哪搁……”
最重要的是,要是忘情一生气不给她送话本子了可怎么办?!!
“始祖,如果是话本子的话,我也能送。”秋禹钧伸手比了个三,“而且可以是三倍。”
“真的?”赤扬两眼放光。
“如果始祖嫌弃不够,我还可以差影卫收集来市面上时兴的各种小玩意儿来给始祖解闷。”
赤扬咽了咽口水,又犹豫了三秒之后果断将忘情出卖。
……
两人没再呆太久,便顺着来时的路回去了月华宫。临走时,赤扬又将他们叫住,以血点在两人眉心,绘出古朴难辨的符文。据说,这符在关键时候或许能保他二人平安。
回到月华宫时已经夜深人静,两人离开时未知会任何人,由于不想人知道他们两个离开过,因而回来后也没再唤宫女侍奉,草草收拾一下便上了床。
但两个人谁也睡不着。
他们都能明白这回赤扬如此轻易就能告知他们秘密的原因——
她要守不住了。
四千年了,她于鬼谷镇守封印,守着那些足以颠覆世界的秘密,护得世间平安。但她的灵力快要耗尽了,所以将军祠周围才混杂进了鬼气。
这也就意味着,鬼族终有一日会破开封印,再度给世间带来无穷的浩劫。
她告诉秋楚二人想要一部分答案,更像是孤注一掷,与其被动地等待灾变的来临,还不如主动去赌一把,赌这两个后辈能否做出改变。
至于她隐瞒的那部分,则是属于长辈的仁慈,是她留给两人的后路——
就此收手,他们或许可以在鬼族破开封印之前平安一生。
“你想接着往下查吗?”楚曦岩侧过身问枕边人。
秋禹钧顿了一下:“说不想当然是假的。”
幕后之人手眼通天,能够为了一个他们尚且不知道目的残害那么多无辜之人,甚至连魔族的皇室都可以随意炼作棋子。
秋禹钧不想自己哪一天也和他皇兄一样,变成失去神智的棋子,变的连楚曦岩都不认识了。
可他也明白,始祖所说的绝不是在唬人,若是触及了什么秘辛,即便是他,也很可能会丧命。
“我和你一起。”楚曦岩说,末了又补了句,“可别想着把我撇开。”
秋禹钧愣了愣,无奈失笑:“……好。”
……
此时的将军祠内。
鬼气汹涌着蚕食着祠堂边界,赤扬将军神情肃穆,手中长枪奋力一扫——
“滚!”
隐藏于浓稠黑雾中的鬼族惨叫一声,缓慢而不甘地退去了。
“越来越不安分了。”赤扬叹了一句,手中长枪未收,而是运起灵力自上而下一划,竟是直直地在黑雾之中劈出一条路来。
赤扬持枪走了进去。
越往里去便越是漆黑,透不见一点光亮,像是已经被埋入了黄泉。不知这么走了多久,不远处才突兀地出现一点亮光——
符文汇聚而成的锁链紧紧缠绕着一座棺材,棺材周围是九盏长明灯,棺材里面则躺着个人。
此人生的俊美,眼尾略向上翘,若是睁开眼来,必定颇具风情。但他此刻眉心禁闭着,眼睫轻颤,像是做了什么噩梦,就快要醒来。
赤扬在棺前站定,收了手中长枪,望着棺内青年长叹一息:
“我说最近那家伙怎么这么多动作,原来是你快醒了啊……小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