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腰
傅临渊一去一回最快也要两日,小棠等不及,指望着郑主簿那里能快些有进展,可在这全靠人力的时代,要从等高的陈旧文书里梳理出有效的信息也不是一会半会儿的事情。小棠垂着头从架阁库出来,迎头撞见田生,谁料他见了她就掩面要躲,却被她一把抓过后领质问:“干什么?看见姐姐我躲什么?”
田生侧头小声道:“没什么,不过小金子有急事找我,小棠姐姐,我、我去了……”
小棠“嗯”了一声,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不对!回来!小金子今天告了假了,你转过身来我看看。”
田生无法,别别扭扭地转过身来,依旧用手遮着半边脸。小棠不由分说上前将他的手拉开:“呀!你被人打了?”说着,她围着他细细打量了一番,只见他眼角、嘴角皆有伤痕,衣物遮蔽的地方倒不清楚,只是衣服凌乱,后肩处还有破损。
“没、没有……”田生连连摇头,“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摔跤?”小棠逼近两步,没好气地问,“你还想瞒过我?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好啊,你说,你在哪里摔的?以什么姿势倒的地?”
田生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小棠冷哼着:“还不快说!”
“是……是昌桥鱼市的甄大郎……”
“甄大郎……”小棠脑中搜索着对应的面孔,“就是那个肉铺的老板?甄记肉铺?又胖又凶的那个?”
“对。”田生见小棠关切,心里竟生出无限委屈,只是不十分显露,老老实实道,“他家的肉铺向来跋扈,占道经营也就罢了,还欺负左右的邻居,他家左边是个卖豆腐的,老实本分,平日里也不和他计较占地的问题,谁知他今日竟将一大盆猪血倒在了豆腐铺子的门口,豆腐铺子的范老丈忍不下去了就和他理论了几句,他不但不道歉还要打人!我恰巧路过,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说了他几句,他就……就让几个伙计打我……”
这还有天理么!小棠气血上涌,怒不可遏地喊道:“走!”不由分说拉着田生就往外走。
这个甄大郎在酸枣县衙无人不识,为人无良猖狂,就他占道经营、欺行霸市的问题竟无人能治,唯有傅临渊出面他才能收敛一阵子,但是时候过了依然照旧。
“小棠姐姐,我没事,我们别去了……他会连你一起打的!”一路上,田生都在试图将小棠往回拽。
“别拽我!我一个女的都不怕,你怕什么?看来我师父说的不错,你不是小孩子了,拿出你的男子气概来!”小棠忍无可忍,心疼他的同时又恨他的懦弱。
“我不是怕,他家有……”田生怯生生地试图辩解。
“有什么?就算皇帝给他撑腰我也不怕!”
两人冲到甄记肉铺,此时早市已散,只有零星的客人路过,豆腐铺子门口一大滩血迹,刺鼻的腥臭味还弥散在空中,一个身穿浅绿布衣、梳垂耳髻的姑娘正在洗刷地面。
小棠见铺子里无人,就和田生径直进了内院,甫一进去,里面正在忙碌的伙计都擡起头来盯着他们。甄大郎躺在廊下的摇椅上,见他二人来了,半直起身喝了口茶复又躺下,阖目说道:“呦呵,搬救兵去啦。”语气轻慢,压根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甄大郎,你伤我兄弟,这话怎么说?”小棠见他如此傲慢,想自己也不能失了气势,便扯着嗓门大声道。
甄大郎依旧闲闲躺着,并不回应,这让小棠很是恼火,心中略盘算,便打算激他一激:“甄大郎,今日这事我绝不罢休,如果你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现在就回衙将傅捕头请来,到时候你也是这么躺着同他说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