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玄水公(第3页)
不过看样子这尊邪神应该没有太大恶意,没有兴风作浪。
她并没有继续追问,这类邪神靠着吸食人类的香火修炼,处于正与邪的中间。
一般只要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都不会有人管。
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彻底淹没了夏家村。
白日的喧嚣与庆功的余温早己散去,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今夜守祠堂的,是年过七旬的三婆婆。
老人裹着一件厚实的旧棉袄,独自坐在祠堂大门内侧一间狭小的耳房里。
一盏豆大的油灯放在小木桌上,昏黄的光晕勉强驱散着身周尺许的黑暗,却将门外祠堂正厅那深邃的黑暗映衬得更加浓重,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口。
三婆婆搓了搓冻得有些发僵的手,又紧了紧棉袄。
她不敢睡,也睡不着。
白天璇丫头和七叔公在祠堂里选位置的情景,尤其是七叔公那凝重如山的忧虑和璇丫头眼中那份不顾一切的决然,反复在她脑海中浮现。
还有那个被红布半掩的神龛里渗出的阴冷。
她活了这么大岁数,对祠堂深处那位“玄水公”的邪性,比年轻人都清楚得多。
那是真正会吃人的东西!
“喀啦……”
一个极其轻微、
却异常刺耳的声音,猛地刺破了耳房里的死寂。
三婆婆布满皱纹的脸瞬间僵住,浑浊的眼睛骤然瞪大,死死地盯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祠堂正厅深处,供奉着玄水公神龛的位置。
那声音像是什么极其坚硬、尖锐的东西,在粗糙的木头上缓慢地刮过。
“喀啦”
声音断断续续,时轻时重,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滞涩感,在死寂的夜里被无限放大。
仿佛有一根枯长、布满鳞片的手指,正用那乌黑尖利的指甲,百无聊赖地、一下下地刮挠着神龛内部的木板。
三婆婆只觉得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头皮阵阵发麻,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
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身体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连牙齿都在打颤。
紧接着,一种更加低沉、更加含糊不清的声音,幽幽地从那黑暗深处的神龛中飘了出来。
那声音非男非女,极其含混,像是喉咙里堵满了粘稠的淤泥和水草,每一个模糊的音节都裹挟着浓得化不开的怨毒。
“香火……不够……”
断断续续、意义不明的嘟囔,如同来自九幽之下的诅咒,冰冷地钻进三婆婆的耳朵里。
她听不清完整的句子,但那每一个模糊的音节里蕴含的恶意,都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她的心脏。
油灯的火苗,在这诡异声音响起的瞬间,猛地剧烈摇晃起来。
原本豆大的昏黄火苗,颜色竟诡异地开始泛绿。
绿莹莹的火光跳跃着,将三婆婆那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老脸映照得如同鬼魅。
“玄水公老爷息怒啊……”
三婆婆再也支撑不住,瘫软在冰冷的地面上,额头死死抵着同样冰冷的地砖。
她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深处挤出带着哭腔的哀求,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那指甲刮挠木头的“喀啦”声,和那饱含怨毒的嘟囔声,并未因她的哀求而停止。
反而在死寂的祠堂里,变得更加清晰,更加肆无忌惮,如同某种冰冷而饥饿的宣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