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下辈子许给他(第2页)

 

聊些乱七八糟的事,比如海风,比如医院的饭菜,比如哪个护士的嗓门大,比如应该迟一个小时再来。

 

聊到最后,话题还是回到正轨。

 

周闲先问,“当年我不告而别,是不是特别恨我?”

 

岑汐把脚边的沙子堆成一团。

 

“那时候我猜的就是你可能遇到什么事了,不想连累我,所以才消失,所以那时候不恨你,找你的那八年也不恨,就是害怕,害怕你出事,在南尧见到你,你说那些话伤我,我也不恨,直到你告诉我,你喜欢霍文菲。”

 

岑汐想堆出一个城堡,手笨,总堆不成。

 

“你说你因为霍文菲才远离我,我信了,但是也不算恨你,我欠你太多了,不能恨你,就是很难过。”

 

“如果,那时候秦时曜没带我去常安分散注意力,我不确定自己还会不会活下去,因为那时候没活着的动力了,觉得人生没意思了。”

 

“要说恨你,也不是一点没有。”

 

岑汐抬头,眸子里有几分湿润的责备,“你明知道自己的情况,为什么还执意把荣风给我?就算你非要给,后来我跟秦时曜在一起,你知道秦时曜的能力,我想要荣风,他就可以帮我拿到,你想让我余生无忧,我跟了秦时曜,余生自然无忧,你为什么还那么执着?为什么不早点去看病?”

 

周闲垂眸,见她总堆不成,就挪了一步帮她,三两下堆一处堡垒。

 

“就因为这个恨我?”

 

“是,周闲,就算只有一天,一个小时,你也该为自己活着,你不该在这事上浪费这么多时间。”

 

“我不觉得是浪费,”周闲堆起第二个堡垒,“秦时曜给你的是他给的,我给的是我给的,这不是面子问题。”

 

他把从土里挖出的贝壳递给她。

 

“我们一起长大,你知道的,我想给你的,必须我亲自给你,这是我的原则。”

 

是有私心的,他想为她做点什么,想让她永远记得他。

 

岑汐接过贝壳,在掌心摩挲着,不说话了。

 

说什么呢,没意义了,一切都太迟了。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谁也没再说话,这样的安静中,岑汐睡意上涌。

 

身子歪斜,周闲眼疾手快的扶住,小心翼翼的挪过去,让她的头枕在自己膝盖上。

 

他知道,她累坏了。

 

来了一年多,她每天都陪着他,睡眠极浅,人又太敏感,夜里他痛到蜷缩起身体,明明强忍着躲在被子里,她还是能察觉。

 

从前就是这样,他咳嗽一声,她就如临大敌,他痛着,她的精神便丝毫未松懈。

 

她从不在他面前表露害怕或者担心,每天坐在旁边跟他讲在医院看到的趣事,或者不厌其烦的跟他讲述那些抗癌成功的奇迹。

 

对他有求必应,脸上总带着鼓舞和期骥的笑,哪怕他的情况很糟糕,她也总是温和笑着。

 

医院的人都说她太冷静,其实不是,他们都不懂她,这姑娘就是表面坚强而已,她只是太乖了,太懂事了,只是不想在他面前落泪,不想让他在抵抗病魔的时候还担心她。

 

她肯定是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哭了,

 

好几次,他都逮到了。

 

半夜醒来,床边趴着的小姑娘,哭的肩膀颤抖,不敢发出声音,把头埋在被子上,微小的动作,像夜里吃东西的小松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