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寻常夫妻过日子

锦娘闻言一怔,下意识道:“我……我不知道王妃在说什么……”

沈药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她片刻,笑了一笑:“若是你愿意告诉我想知道的事情,作为交换,我可以安排王府的马车,稳妥地送你们回去扬州。”

锦娘瞳孔微微放大。

回扬州!

这意味着她终于能名正言顺地入主定襄侯府,成为正儿八经的侯府主母!

锦娘轻轻咬住下唇,“既然王妃发问,我……我也实在不好隐瞒。”

沈药微微颔首,将锦娘请进别院,在抄手游廊下安置了座位。

阳光透过廊柱,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锦娘理了理思绪,缓缓开口:“当年,是我那已故的公公身染重疾,请遍了城中名医,均是束手无策。我那亡夫是出了名的孝子,始终不肯放弃,四处寻访偏方,耗费了不知多少银钱。后来,终于有人介绍了一位老大夫……”

沈药心头一紧,身体不自觉地微微前倾:“什么样的老大夫?”

锦娘努力回忆着:“约莫……上了些年纪,头发花白,但精神极好。”

一直薛夫人漫不经心地插了一句:“天底下精神好的小老头儿,模样不都差不多么?”

锦娘摇头:“不一样。那位老大夫衣衫虽不华贵,却浆洗得干干净净,熨帖得一丝褶皱也无,连鬓发都梳理得整整齐齐。我记得尤为清楚的是,他坐下时,瞧见桌上茶杯摆放得稍有歪斜,都会伸出手,仔仔细细地将它扶正。”

沈药的心猛地一颤,呼吸都几乎停滞。

这就是她的外祖父!

外祖父身边的一切物品,都必须井然有序,容不得丝毫杂乱。

也正因如此,那天看到瓷瓶底部,重楼草旁边,竟然保留了她按下的那个指印时,她才会那般震动。

那是外祖父对她,独一无二的、超越了习惯的偏爱。

沈药匀了口气,追问:“那后来呢?那位老大夫去了什么地方?”

当年发生了许多事,母亲很多年不带沈药回去。

沈药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过外祖父了。

不知外祖父知不知道母亲已经过世呢?

锦娘摇了摇头:“那我便不知道了。只是听说,那位老先生似乎不喜欢在一个地方待太久,治好我公公以后没多久,便离开了。”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人说,那老大夫像是个妖怪,不会老也不会死,应当是担心被人识破身份,所以才每隔一段时间,便要换个地方居住。”

沈药:?

妖怪的说法都出来了?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锦娘抬眼看向沈药,带着一丝急切,“不知靖王妃,何时安排马车?”

沈药回道:“过些时日,姨母也要回扬州定襄侯府,到时候,你们正好可以同行。”

锦娘脸上闪过一丝不情愿。

让薛婉歌一同回去?

万一她见了侯府,反悔了,还想继续做她的侯夫人怎么办?

沈药不疾不徐,说道:“听侯爷提起,近来京畿往南的官道似乎不怎么太平,时有匪类出没。你与侯爷此番回去扬州,若是孤身上路,带着病体,又没什么护卫,恐怕容易招来祸事。钱财被劫都是小事,万一被劫了色,又丢了性命,那可如何是好?跟着姨母的车驾一同启程,有王府的护卫随行,总要安全稳妥许多。”

锦娘终究是咬了咬牙,点头应承下来:“那……好吧。”

沈药又陪着薛夫人在别院里细细转了一圈,将该收拾打点的物件都处置妥当,才启程返回靖王府。

马车刚在王府门前停稳,赵嬷嬷便快步迎了上来,低声道:“王妃,您可回来了。贤妃娘娘身边的钱嬷嬷来了,已在府中等候多时。”

沈药问:“王爷呢?”

赵嬷嬷回道:“王爷午后便出门去了。”

沈药脚步微顿:“他出门去干嘛?说了吗?”

赵嬷嬷顿了顿,“据丘山说……王爷是去西市买菜去了。”

沈药:?

谢渊最近是做家中煮夫做上了瘾吧!

钱嬷嬷被安排在前院花厅用茶,一见沈药,立刻放下茶盏,起身恭敬行礼:“奴婢给靖王妃请安。”

沈药含笑:“嬷嬷不必多礼。不知贤妃娘娘让您过来,是有什么要交代的么?”

钱嬷嬷忙道:“吩咐可不敢当。是这么回事,眼看就要到年关了,都知道陛下与王爷兄弟情深,往年王爷尚未娶妻,过年都是奉诏入宫,与陛下、娘娘们一同守岁团聚的。如今王爷已然大婚,王府已有女主人,而今年又是贤妃娘娘头一次掌管宫中年节事宜,许多事情拿不定主意,唯恐安排不周,这才特地派奴婢过来,问一问王爷和王妃的意思,今年这年,是在王府自个儿过,还是照旧进宫去?”

沈药微微一愣。

不知不觉,竟然都快要过年了。

上辈子没有这么多的变故,凤印依旧由皇后执掌,谢渊也未曾醒来,宫中那个年,办得极尽热闹奢华。

可对于彼时那个不受宠的太子妃沈药而言,那场盛宴却无异于一场漫长而难熬的刑罚。

回忆起前世宫宴上发生的某些事,沈药笑了一笑,对钱嬷嬷温声说道:“若是只有我与王爷两个人在王府过年,确实显得冷清了些。劳烦嬷嬷回禀贤妃娘娘,若娘娘不嫌打扰,今年我与王爷,便依旧进宫陪陛下和娘娘们一起守岁吧。”

钱嬷嬷脸上笑容更盛,连声应下,又说了几句吉祥话,便告辞回宫复命去了。

晚霞渐褪,华灯初上时,谢渊回到府中。

他踏入房门,带着一身室外的清冷寒气,“药药,我买了上好的鹿肉,晚上让厨房炖了给你补身子,冬日里吃这个最温补滋养了。”

沈药切切实实有一种寻常夫妻过日子的感觉。

这令沈药感到安定和幸福,在书案前单手托腮,望着他笑,“好呀。”

顿了顿,“对了,今日宫里钱嬷嬷来了,说是贤妃娘娘问我们,今年过年是留在王府,还是进宫去。我说进宫好了,热闹。”

谢渊走到她身边,动作自然地拿起她喝了一半的温茶,一饮而尽,“行。这种事情你决定就可以,反正我什么都听你的。”

沈药提醒:“王爷,这茶是我的!我都喝了一半了!”

谢渊挑眉:“嘴都亲过了,还在乎茶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