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虔诚

“还好吧……”苏夏窘得无言半晌,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首饰都是高仿A货,拍拍照可以,近看一点质感也没有。”

那好像……

是她前段时候发的朋友圈。

这段日子谈恋爱谈得太沉浸,精密分组成功运转了两年,唯独最近屡屡失手,忘把苏小娟屏蔽了。

她立即开始献殷勤,语气甜甜的,“妈妈,我们今晚一起吃饭吗?”

“我最近又发现好几家好吃的川菜馆,环境也好,绝对不让你像上次一样,穿着贵贵的漂亮裙子蹲马扎。”

“行啊,”苏小娟道。

她停顿了好几秒,毫无上下文地添了句,“吃什么都行,让你旁边那位结账。”

权力和钱最养人。

这几年苏小娟的公司发展势头迅猛,苏女士本人的气势也起来了,不怒自威。

小时候被发现有多害怕,现在还是毫无长进,苏夏惊得腾一下坐直,心脏都快从喉咙口跳出来。

“开免提。”

苏夏照做,小心翼翼开口,“好了。”

苏小娟点名,“旁边那位,听见就吱一声。”

“阿姨。”

许霁青认真应下。

“你之前找律师跟我聊的事,我先持保留意见,具体的见面聊。”

苏小娟说,“我在夏夏宿舍最近的校门口等你们一小时,过了这个点我就走了。”

跟见妈妈比起来,天大的事都得靠边站,车上原本暧昧的氛围被瞬间打破。

晚饭安排在一家预约制的融合川菜餐厅,包厢古朴清幽,从纸灯罩到黄花梨木的桌椅,蜀锦材质的菜单,毛笔小楷书写,一眼可见的厚重质感。

圆桌上,苏夏坐在两人之间,椅子距离拉得有些远。

苏小娟只要抬起头,就能用一种主考官的姿态审视着几乎坐在她对面的许霁青,眼神锐利。

她今天没什么闲聊的心情,每次发问都很直接。

“我只听过你在做人工智能,具体什么领域?”

“大语言模型。”

许霁青答,“现在主要是前期的技术积累,等未来有了更多的应用场景,回报会很可观。”

苏小娟哼笑一声,“你就是这样给你的投资人画饼的?”

“投资判断还是看个人。”

他说,“但我们在中文训练入局最早,时机放在这里,输也不会输得太惨。”

许霁青回得很谦卑,藏着不让人生厌的野心。

苏小娟多看了他一会儿,“你创业到这个阶段,应该正是最忙的时候,哪还有工夫谈恋爱?”

苏小娟往旁边瞥一眼,刻意隐去了这个恋爱对象的名字,“你现在和小女孩谈恋爱,钱是公司的,你套不了现哄她高兴,什么事也抽不出时间陪,风险倒是要陪你一块儿扛,整天提心吊胆。”

苏夏在旁边紧张兮兮地捧着茶杯,要喝不喝,刚冲上来为许霁青争辩两句,他已经开了口。

“我母亲现在陪着妹妹在江城读书,不需要我照看,这些年我手里的储蓄,已经攒下的和将来的,无论多少,可以全给夏夏。”

他语气很平,却无比郑重。

苏夏听得愣住,为他长得前所未有的话,以及她这辈子第一次从他口中听见的小名。

“我试过把我手上的所有公司期权全部转移给她,但过不了投资人那一关。”

“在确保她能从我身上分到的收益远高于风险之前,我不会把我们之间的法律关系向前推进,但我可以先签遗嘱和赠与协议。”

他端坐在那里,浅淡的双眸很静,一种已经双膝跪下的虔诚。

“我没办法保证将来会怎样,但如果阿姨您愿意相信我,夏夏愿意选择我,我一定会竭尽所能,不让你们后悔。”

她本来揣着的念头是年轻人谈谈恋爱,不让女儿吃亏受委屈。

可眼前的年轻人,先是从几个礼拜前就托了律师,让她以特别顾问的方式加入公司尚还是雏形的董事会,强行给她塞原始股。

现在又说出了“遗嘱”这种石破天惊的话。

许霁青远比她想的更现实。

心思周密到这种程度的人,真的能她女儿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苏小娟怔了怔,“你们才多大……”

“你明年毕业了,夏夏还有一年,她现在还是个早晚上课实习的孩子。”

许霁青回视,语速不疾不徐,“她在家是什么生活质量,从明天开始,不会差太多。”

和他的视线撞上,苏夏舔了舔唇,因为某种难以言说的预感,胸口闷闷地蜷缩了一下。

“我在颐和园附近买了房子。”他说。

“不是特别大,但位置还可以,离夏夏实习的律所步行七八分钟。她想去哪儿我可以开车送,最多三年内,我会买她喜欢的车,给她请专门的司机。”

苏夏已经彻底听傻了。

许霁青的目光在她脸上很轻地一落,又移开,敛下的眼眸有一闪而过的局促。

他未问先答,郑重补充几句,“是用股权和几个合伙人做的交换,有合法程序,不算借款,有风险也在我自己身上。”

“我随时可以签赠与,转到夏夏名下。”

他是哥哥,是扛起一切的兄长。

许霁青本质上其实很传统。

十七岁的时候骑着车载她飞过玉兰花街头,给她全家福馄饨、所有能挤出来的时间、一笔一划写完的数学物理学案,和他仅有的前途。

到了二十二岁这年,他给她钻石手链、存款和房子。

他甚至不是竭尽所能给她最好的。

许霁青似乎也不知道什么才是她认为的最好,索性将自己的过去、现在和未来都搭上那杆秤,问她够不够。

好像如果她说不够的话,他还能将他的心和身体里那副看不见摸不着的灵魂毫无怜惜地生剖出来,只要能让秤杆这头再重一些。

让她无法拒绝,或者因为他的爱太沉重而惧于拒绝。

庭院内的假山石流水淙淙,古琴声幽幽。

苏夏还呆着没反应过来,苏小娟已经往后一仰,端起茶杯啜饮一口。

她现在是真的有点兴趣了。

眼眸在热茶的雾气后眯着,好奇地看向他,“能跟我说说吗。”

“你是怎么把那群公子哥榨到人财两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