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会唱歌的白骨 其四

 下午，太阳快要消失在天边时，奥利弗的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食物，那是一张巨大的橡木树桩，上面摆着烤得金黄的小型野猪、足有车轮大小的面包、还有堆成小山的蔬菜沙拉，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的烤牛排，虽然奥利弗己经用匕首将它切成小块，但对红斗篷和艾琳来说，每"块"都抵得上平常的三倍分量。!晓?税/宅~ *追-醉_新+漳￠结^ 

 "尝尝这个。"奥利弗用两根手指捏起一片蘑菇，轻轻放在艾琳面前的木盘里，"这种蘑菇只在满月时采摘。" 

 艾琳的圆眼睛瞪得更圆了，那片蘑菇有她脑袋大，伞盖上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她试着咬了一口，立刻发出幸福的咕噜声。 

 红斗篷尝了块牛排，肉质出乎意料地嫩滑，带着松木和迷迭香的香气，入口即化，他注意到奥利弗的餐具都是特制的，叉子像小耙子，餐刀如短剑，但使用起来却出奇地灵巧，巨人甚至为他们准备了迷你酒杯，是用橡果壳雕刻而成的。 

 "我自己酿的蒲公英酒，"奥利弗举起他的木杯，不过那实际上是个小桶，"度数不高，适合睡前喝。" 

 从不喝酒的红斗篷将酒给了艾琳，而酒过三巡后，艾琳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她如何翻遍全镇找胡萝卜，如何掉进溪流，又如何被奥利弗救起，巨人不时发出温和的笑声，偶尔补充些细节。 

 "——然后老爷就说要带我来确认是不是真有巨人！"艾琳的尾巴拍打着树桩，"现在他总该相信了吧？" 

 “早就信了。” 

 就在这时，那声音又来了，像是风穿过隧道的嗡鸣，若有若无地飘荡在花园边缘，红斗篷的指尖一顿，牛奶在杯中荡起细微的波纹。\b!i·q￠i¨z*w¨w?.*c^o!m¨ 

 "失陪一下。"他突然起身，银铃在斗篷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艾琳正忙着描述她想象中的肉肠签子汤，根本没注意到红斗篷离席，奥利弗微微颔首，继续专注地听小老鼠人讲话，粗壮的手指小心地捏着一片面包，生怕捏碎了。 

 红斗篷循着声音走向森林中，夕阳己经沉到悬崖后面，给这片区域投下长长的阴影，随着他靠近，那声音越来越清晰，不再是单纯的嗡鸣，而是一种有规律的、近乎旋律的震动，仿佛什么人在歌唱。 

 拨开最后一丛夜来香，红斗篷的靴尖碰到了什么东西，他低头，看到一节雪白的骨头半埋在泥土里。 

 那应该是人的前臂骨，从尺骨到腕骨完整无缺，在暮色中泛着诡异的光泽。 

 最奇怪的是它的状态，红斗篷见过足够多的尸体，知道骨头在自然环境中的样子：要么被野兽啃得满是牙印，要么因腐烂而发黄碎裂，但这节骨头干净得像被精心打磨过，表面光滑如瓷器，连关节处的凹凸都清晰可见。月光蘑菇的蓝光在它表面流淌，像是某种液态的磷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