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钟小爱面对沙瑞金:你谁啊,你敢质疑我?(第2页)

他只觉得天旋地转,自己正站在万丈悬崖的边缘,而沙瑞金的每一句话,都在把他往前推。

就在这时,高育良向前迈了一步。

“沙书记,这件事,我负主要责任。”

“是我御下不严,识人不明。侯亮平他们,可能是办案心切,急于求成,所以才……才采取了这种极端、错误的、绝不能容忍的方式。”

他避开了“手段”这个词,巧妙地将责任归结为下属的“过失”和自己的“失察”,试图将这起骇人听闻的政治谋杀,降格为一桩纪律问题。

“是我没有把您的指示精神,完整地传达下去。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接受组织的一切处分。”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现了担当,又将自己和季昌明从直接教唆的罪名里摘了出去。

然而,沙瑞金只是静静地听着。

直到高育良说完,他才缓缓地、几乎是饶有兴致地转动了一下他那被铐住的手腕,手铐发出的“咔哒”声。

“高书记,你这番话,说得很好。”

“有水平,有担当。比季检察长刚才那副样子,要体面得多。”

季昌明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但是,”

沙瑞金话锋一转,目光从高育良的脸上移开,投向了墙角那两个早已魂不附体的身影。

他顿了顿,在给侯亮平和陈海足够的时间去品味即将到来的恐惧。

“在你们给我上这些‘手段’之前,你们还做过别的事。”

“在到了这个地方之后,亲手把这桶冰水,从我的头顶浇下来?”

“然后,第一个拿起电棍,戳在我身上的,也是你吧?”

一字一句,一桩一件,全都是陈海亲手所为。

在侯亮平的授意下,为了撬开这个“嫌疑人”的嘴,他压下了心中所有的不安和犹豫,执行了这些他过去最不齿的逼供手段。

他以为这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

可现在,受害者就坐在他面前,用最平静的语气,复述着他犯下的每一桩罪行。

“我……我……”

陈海的牙齿在打颤,发出“咯咯”的声响。

他想说不是我,他想说那是侯亮平逼我的,他想说我只是奉命行事……

但所有的辩解,在沙瑞金那冰冷的目光下,都化为了乌有。

他双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整个审讯室,死的寂静。

高育良和季昌明脸上的血色,也早已褪得一干二净。

他们惊骇地看着沙瑞金,又难以置信地看向侯亮平和陈海。

袭击省委书记的专车!

动用私刑!

这两个蠢货!

这两个蠢货!

他们哪里是在办案,他们这是在谋反!

高育良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狠狠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他精心编织的“下属失察”的借口,在“蓄意谋杀”的真相面前,脆弱得就像一层窗户纸。

完了。

一切都完了。

汉东的天,不是要变了。

是已经,彻底塌了。

就在这死寂到令人窒息的审讯室里,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尖锐地划破了空气。

叮铃铃——叮铃铃——那声音,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带着现代都市的浮躁和喧嚣,与此地的冰冷和绝望格格不入。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声音牵引,齐刷刷地射向了声音的来源——侯亮平的口袋。

那铃声,此刻听在侯亮平的耳中,不啻于天籁之音。

是救赎!

是希望!

是在他沉入万丈深渊时,从天顶垂下的一根救命稻草!

他浑身一颤,是被电流击中,那双涣散的瞳孔里猛地重新燃起了光。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恐惧和惊骇,他的手不受控制地、哆哆嗦嗦地伸向口袋。

他的动作笨拙又急切,摸索了好几下才掏出那部不断震动的手机。

屏幕上闪烁着的名字,让他几乎要热泪盈眶。

钟小艾!

是他的妻子,钟小艾!

他抓住了一块滚烫的烙铁,手指都在发烫。

他甚至没看来电显示,光是那熟悉的铃声,就让他认定了,这是他最后的、也是最强大的依仗。

高育良和季昌明的视线也凝固在那部手机上。

他们的表情复杂到了极点,有那么一瞬间,他们甚至也生出了荒谬的期盼。

期盼钟家的力量,能够将这艘正在急速下沉的破船,拉回来那么一点点。

但理智旋即告诉他们,这不可能。

在袭击省委书记这种通天的罪名面前,任何背景都显得苍白无力。

侯亮平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划开了接听键。

或许是太过紧张,他直接按到了免提键。

清脆的女声,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和居高临下的安抚,瞬间充满了整个审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