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0章 鬼缠腰(第3页)
金柱沉默了良久,终于长叹一口气:“我...我从那地里,刨出个东西。”
“什么东西?”
“一块玉,”金柱低声说,“像是老物件,成色不错...我偷偷藏起来了,想着哪天去县城换了钱...”
秀英瞪大眼睛:“你!财迷心窍,你怎么能...在坟地里刨的东西也敢拿?赶紧拿出来我看看!”
金柱挣扎着下炕,从柜子最底层摸出个小布包。打开来,是一块羊脂白玉雕的玉佩,上面刻着古怪的花纹,被一根红绳穿着。
秀英接过玉佩的瞬间,突然打了个寒颤:“这玉好凉!”
不只是凉,那玉握在手里,竟有一种活物的感觉,仿佛有什么在微微颤动。
“快放回去!”秀英像是被烫到一样把玉佩扔在炕上,“明天一早就去还回去!”
那晚,金柱腰上的疼痛稍稍减轻,但他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一个穿着古旧衣服的年轻人背对着他,反复说着:“还给我...还给我...”
第二天天刚亮,夫妻俩就带着玉佩又来到那片荒地。金柱重新跪下的那一刻,腰上的疼痛突然加剧,他几乎首不起身。
“快还回去啊!”秀英催促道。
金柱颤抖着手,在原来刨出玉佩的地方挖了个小坑,将玉佩放入,然后埋上土。他又点上香烛,磕头如捣蒜:“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东西原物奉还,求您饶了我这条小命...”
这次,他磕头格外虔诚,额头上都沾了泥土。
祭拜完毕,金柱站起身,惊讶地发现腰上的疼痛竟然瞬间减轻了大半。
“好了!真的好了!”他激动地抓住秀英的手。
回家路上,金柱的脚步轻快了许多,腰也能首起来了。秀英高兴得眼圈发红:“可吓死我了,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和孩子可怎么活...”
当晚,金柱腰上的手印淡了许多,虽然还有少许青紫,但不再有那种被紧紧箍着的感觉。夫妻俩终于睡了个安稳觉。
夜里,秀英偎在金柱怀里,手轻轻抚摸他的腰:“真好了吗?还疼不疼?”
“好多了,”金柱转过身面对她,“让你担心了。”
秀英的手不安分地往下滑:“那...是不是该补偿补偿我?这些天可憋坏了...”
金柱笑了,多日来第一次有了心思:“骚货,就知道你想了。”
他翻身压住她,动作却突然顿住了。
“怎么了?”秀英问。
金柱皱起眉头:“好像...又有点疼...”
秀英赶紧点亮油灯,掀开他衣服一看——那两只手印竟然又出现了,虽然不像之前那样青黑,但清晰可见。
金柱颓然躺回炕上:“怎么还在啊...”
秀英沉思片刻,突然说:“你确定就拿了那一样东西?”
金柱眼神又开始躲闪。
“马金柱!”秀英厉声道,“你到底还拿了什么?”
“还...还有一个铜钱...”金柱小声承认,“用红绳串着,和玉佩在一起的...我藏在工具箱里了...”
秀英气得捶他:“你要钱不要命啊!赶紧拿出来!”
第二天,他们第三次来到那片荒地。这次金柱交还了一枚锈迹斑斑的铜钱,同样用红绳穿着。祭拜的时候,他磕头磕得额头都破了皮。
说来也怪,这次之后,腰上的手印彻底消失了,疼痛也不复存在。
晚上,夫妻俩躺在炕上,都有些后怕。
“以后可不敢贪这种小便宜了。”秀英摸着金柱完全恢复正常的腰,心有余悸。
金柱叹口气:“是啊,差点把命搭进去。”他顿了顿:“我也是想着孩子都读初中了,咱家一点存款没有,这一着急就财迷心窍了。”
秀英连忙安慰丈夫。
但那天以后,金柱发现自己完全没了那方面的能力,开始夫妻俩很沮丧,但后来一想只要命还在其他的都不是问题。那以后,金柱手口并用,秀英倒也快活。
有一次事后,两人并排躺着,金柱舔着嘴唇,秀英突然问:“你说,那到底是谁的手?为什么非要缠你的腰?”
金柱摇摇头:“不知道。冯老爷子说,可能是以前冤死的人,舍不得阳间的牵挂,所以抓着动他东西的活人不放。”
秀英打了个寒颤,往他怀里缩了缩:“别说了,怪瘆人的。”
金柱搂紧她,没再说话。
窗外,月亮升起来了,清辉洒满马鹿潭的沟沟峁峁。麦田在夜风中泛起微微波浪,仿佛大地轻柔的呼吸。
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生者与死者之间的界限有时并不那么分明。黄土之下,埋藏着无数故事和秘密;黄土之上,人们继续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那些看不见的存在,或许就悄悄徘徊在生与死的边缘,提醒着人们:举头三尺有神明,贪念一起鬼缠身。
生活,仍将继续。就像那梯田里的麦子,一茬又一茬,黄了又绿,绿了又黄,岁岁年年,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