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鬼语集未语无痕

第760章 都市怪谈:部分失控(第3页)

 “这……这不可能!”他猛地抬起自己的左手,像看一个怪物一样看着它,声音充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我……我完全不知道!我睡着了!我什么感觉都没有!” 

 他的反应不像是装的。那种震惊和恐惧,是发自内心的。 

 “我信你不知道。”我看着他说,声音疲惫,“但它确实发生了。周涛,我们需要去看医生。认真的。这不是鬼压床,这可能是……你身体出了问题。” 

 周涛颓然坐在床上,双手抱头,手指插进头发里,身体微微发抖。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后怕和愧疚:“对不起,薇薇……我……我真的不知道……我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病?” 

 第二天,我们去了医院,看了神经内科、精神科,做了各种检查。脑电图、核磁共振……结果显示一切正常。医生也无法解释这种“睡眠中肢体无意识活动但主体毫无知觉”的现象,只能推测可能是某种极其罕见的分离性障碍或睡眠异常,开了一些镇静类药物,建议观察。 

 药吃了,但没什么用。录像里的情形依旧偶尔发生。我们不敢再同床共枕,在卧室里放了一张简易床,周涛睡那边。 

 夫妻关系变得异常尴尬和紧张。亲密接触更是想都别想。每当周涛试图靠近,我就会下意识地躲闪,眼神里充满恐惧。周涛自己也变得敏感易怒,又无可奈何,常常对着自己的左手发呆。 

 家,不再是一个温暖安全的地方,而成了一个被无形诡异笼罩的囚笼。我们被一个无法诊断、无法理解、来自最亲密之人身上的怪病困住了。 

 一个月后的深夜,我被细微的声响惊醒。我睁开眼,看到周涛站在我的床边,背对着窗户透进的微光,像一个黑色的剪影。 

 他站着一动不动。 

 我的心脏骤停了一秒。我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然后,我看到,周涛的左手,慢慢地、慢慢地抬了起来,朝着我的脸伸过来。动作僵硬,带着那种熟悉的、令人窒息的诡异感。 

 我吓得闭上眼,浑身僵硬。 

 但预料中的冰冷触感没有到来。几秒钟后,我听到一声极力压抑的、痛苦的抽气声。 

 我小心翼翼地睁开眼。 

 借着微光,我看到周涛用自己的右手,死死地攥住了那只正在抬起的左手手腕。他的右手手背青筋暴起,用尽了全力。他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脸上满是汗水,牙齿紧紧咬着下唇,眼神里是极度挣扎的痛苦和清醒的恐惧。 

 他在和自己打架。用他清醒的意志,对抗那只在睡梦中失控的“手”。 

 那只被攥住的左手,手指还在不甘心地微微蜷缩、伸展,像一只独立的活物,想要挣脱束缚。 

 这场无声的、发生在卧室黑暗中的自我角力,持续了足足有一分多钟。终于,那只左手的挣扎渐渐微弱下去,最终软软地垂落下来。 

 周涛脱力般地跪倒在床边,大口喘着气,汗水滴落在地板上。他抬起头,看着惊魂未定的我,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和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 

 “对不起……”他声音沙哑得厉害,“我……我好像……能感觉到一点了……它要动的时候……有种很奇怪的冲动……” 

 这是他第一次明确地感知到那只“手”的异动。不是通过录像,而是来自他身体内部的、模糊的预警信号。 

 我看着他那狼狈而痛苦的样子,看着他右手腕上被自己掐出的深红指印,心里百感交集。恐惧依旧存在,但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楚。我们都被这个莫名其妙的“东西”折磨得快疯了。 

 那天之后,周涛开始有意识地进行一种艰难的“训练”。他努力捕捉那种失控前的细微预感,一旦察觉,就用强大的意志力强行控制住左手。过程很痛苦,常常在深夜惊醒,发现自己浑身冷汗。有时能成功,有时则会失败,第二天看到录像里那只自行活动的手,便陷入更深的沮丧。 

 我也不再只是恐惧地躲避。我尝试着在他“训练”时,轻轻握住他那只冰冷的左手,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它。这个举动起初让周涛很紧张,怕会刺激到那只“手”,但奇怪的是,当我温暖的手握住他冰冷的左手时,那种失控的躁动感,有时竟会真的平息一些。 

 我们仿佛在共同驯养一个寄生在丈夫肢体上的、看不见的幽灵。过程缓慢、艰难,充满了未知的恐惧和一次次失败的打击。我们不知道这怪病会不会好,什么时候能好,甚至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 

 我们只是被迫接受了这个诡异的存在,并用自己的方式,笨拙地、顽强地与之对抗。 

 这个发生在我们这对普通夫妻身上的怪事,没有惊心动魄的追杀,没有血腥恐怖的场面,只有日复一日渗透在生活缝隙里的、无声的诡异和冰冷的恐惧。它无法对外人言说,即使说了,也没人会真正相信。它成了只存在于我们之间,一个无法摆脱、如影随形的秘密。 

 而这世上,无人知晓的都市怪谈,或许又多了一件。在某扇普通的窗户后面,一场人与自身一部分的诡异战争,仍在寂静的深夜里,悄无声息地持续着。那冰冷的触感,或许终将散去,也或许,将成为我们婚姻里,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诡谲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