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9章 血皮子
李发秋蹲在树根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眉头拧成了死疙瘩。他那张老脸本就皱纹纵横,这会儿更是愁得能拧出水来。
“日他个先人板板,又死一个!”他啐了一口,浑浊的老眼扫过围在树下的村民,“王木匠死了,死得邪门得很。”
人群一阵骚动。王木匠是村里手艺最好的木工,三天前被人发现死在自家工棚里,死状惨不忍睹——整张人皮被剥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具血糊糊的肉身,可地上竟没多少血迹。更邪门的是,工棚门窗都是从里面闩着的,不像有人进去过。
“是不是得罪啥子了哦?”有人小声问。
“得罪个锤子!”李发秋骂了一句,“你们不记得前些时候的事了吗?”
众人顿时鸦雀无声。一个月前,村里就开始有牲畜被剥皮的事。先是张国秀家的看门狗,接着是赵老西家的羊,后来连村头刘屠夫家那头凶悍的大黑猪都没能幸免。都是整张皮被剥得利利索索,尸体却不见多少血。
村民们只当是山里来了什么凶兽,或是哪个心理变态的贼人作祟,没成想现在竟开始死人了。
“王木匠死了不说,昨天夜里,打工回来的杨三娃也遭了!”李发秋声音发颤,“一样的死法,皮都没得了!”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杨三娃是村里有名的壮实后生,刚从城里打工回来,还说赚了钱要翻新家里的老房子,谁成想就这么没了。
“狗日的,这是啥子怪物嘛!”
“是不是撞邪了哦?”
“请个端公来看看嘛!”
七嘴八舌的议论中,只有站在人群外围的陈国富和他婆娘周腊梅一言不发。陈国富是个干瘦的中年汉子,平日里靠种几亩薄田和打零工为生;周腊梅则是个腰身比水桶还粗的泼辣妇人,一张嘴从来不饶人。
“看你妈卖批哦看!”周腊梅突然扯着嗓子骂了起来,“一个个怂样,真要有鬼,先把你们这些看热闹的抓去剥皮!”
她这一骂,众人顿时安静了不少。李发秋叹了口气:“腊梅,你骂个锤子,现在是要想办法。”
“想啥子办法?报警嘛!”周腊梅叉着腰,“死了人不该报警吗?”
“报警?警察来了有锤子用!”陈国富终于开口,声音沙哑,“王木匠死的时候,警察不是来了吗?查出来个啥子?门窗都是里面锁到的,说是自杀,你信不信自杀能把自己的皮剥下来?”
这话又把众人说蔫了。确实,警察来了两趟,现场勘察后都说没有外人进入的痕迹,可又解释不了人是怎么被剥皮的,最后只能当做悬案处理。
“我看啊,”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是村里年纪最大的赵太公,拄着拐杖慢慢走来,“这不是人干的事。”
“不是人干的是啥子干的嘛?”有人问。¨我-得¨书+城? ′首·发,
赵太公浑浊的眼睛扫过众人,压低声音:“记得老辈人讲过的‘剥皮鬼’不?”
一阵山风吹过,明明是五月的天,众人却都觉得脖颈后一阵发凉。
“剥皮鬼”这三个字,像一把冰冷的刀子,插进了每个村民的心窝。最后只能各自回家
陈国富和周腊梅一前一后往家走。此时己是夕阳西下,远处的山峦被染成了一片血红。
“日他先人,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周腊梅一边走一边骂,“早晓得当初就不该嫁到你这个穷沟沟来!现在好了,碰上这种邪门事!”
陈国富闷着头不接话,自顾自往前走。他的目光不时扫过路旁的草丛,仿佛那里随时会窜出什么可怕的东西。
“你耳朵聋了嘛?老娘说话你听不到?”周腊梅见他不应声,更是火大,一巴掌拍在陈国富后背上。
“你吼个锤子!”陈国富终于忍不住回嘴,“有劲吼我,不如想想晚上咋个办!”
这话一说,周腊梅顿时哑了火。是啊,天快黑了,谁知道那剥皮的玩意儿今晚会不会再出来?
回到家,陈国富赶紧把院门闩得死死的,又搬来几根粗木头顶住。周腊梅也没闲着,把家里所有的门窗都检查了一遍,连耗子洞都拿破布堵上了。
夜里,夫妻俩躺在床上,却谁也不敢真睡。黑暗中,只有两人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喂,”周腊梅突然用胳膊肘捅了捅陈国富,“你说,那剥皮鬼为啥子专挑王木匠和杨三娃下手?”
“我咋个晓得。”陈国富闷声回答。
“王木匠手巧,杨三娃年轻体壮…”周腊梅自言自语,“该不会是专挑好的‘皮囊’吧?”
这话说得陈国富浑身一哆嗦:“你个瓜婆娘,胡说八道啥子!”
“我胡说?”周腊梅的声音带着哭腔,“你看咱村里,还有哪个比你更壮实的?下一个会不会就是你嘛!”
陈国富不吭声了。他在村里确实是数一数二的壮劳力,虽然西十多了,但一身力气不输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