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香港新界——落马洲的婚轿(第3页)

 他蹲下来，看见石板缝里卡着点红东西，抠出来一看，是块碎绸缎，跟上次在水里看见的那块很像，边缘磨得毛毛的，上面还沾着点湿泥。 

 正看着，身后传来"嘻嘻"的笑声。阿强猛地回头，是那几个背包客带的小孩，蹲在栏杆边数蚂蚁。笑声是他们发出来的，不是桥洞那边。 

 他松了口气，把碎绸缎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刚要转身，就见垃圾桶里有个透明糖纸，被风吹得飘起来，落在脚边。糖纸里的糖早就化了，只剩层黏糊糊的透明皮。 

 发动车子时，阿强看见后视镜里，那几个背包客往桥洞下走，小孩手里拿着根树枝，在石壁上划来划去。阳光穿过桥洞，在水面投下块亮斑，随着波纹晃来晃去，像块碎镜子。 

 过了个把月，阿强去北区结运费，路过茶餐厅，看见老板在跟人聊天。桌上摆着张报纸，社会版的角落有篇小报道，说断栏桥附近发现几枚清代铜钱，是几个游客捡的，交给了博物馆。 

 "就是那几个背包客，"老板指了指报纸，"说在桥洞底下的石缝里摸出来的，还有块红布，烂得不成样了。" 

 阿强往窗外看，天很蓝，河面上波光粼粼的。住在河边的阿伯蹲在柳树下钓鱼，鱼竿没动，他却盯着水面笑，嘴里念念有词。 

 "阿伯在说啥？"阿强问。 

 "说当年那新娘子，嫁妆里有串铜钱，是她姥姥给的，"老板擦着杯子，"现在找着了，该安心了。" 

 阿强想起自己捡的那块碎绸缎，突然觉得肩膀松了些。他发动货车，引擎"突突"响了两声，开上马路时，后视镜里的断栏桥越来越小，青石板在阳光下白得晃眼，栏杆缺的那截露着新补的水泥，像块没长好的疤。 

 风从车窗缝钻进来，带着点河水的潮气。阿强打开收音机，里面正放着老歌，旋律慢悠悠的。他往路边瞥了眼，有个穿红衣服的小女孩蹲在树下，手里拿着颗透明糖，看见货车经过，抬起头，嘴里的糖嚼得"咯吱"响。 

 阿强踩了脚油门，货车加速往前，把影子甩在身后。后视镜里，小女孩的身影慢慢变小，最后混在路边的树影里，看不见了。只有那颗糖，在阳光下闪了下，像粒掉在地上的碎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