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现代留过学要离刺荆轲

第七百八十九章 老臣眼中的赵煦。(第3页)

 本来,这样的事情,肯定会导致激烈的帝、后纠纷。

 偏,本来在法理上两宫听政的合法性来源,在一开始就不是先帝托孤于母后、皇后。

 而是立储诏书中,以少主的名义,托付两宫的。

 虽然话说的很委婉,但法理就是如此。

 何况,两宫中有一位,是当今的母后。

 一位真正的贤后——保慈宫在元佑以来,就一直在想方设法的扩大君权。

 于是,这大宋朝就出现了少主临朝,女主听政,但女主只能管琐事、小事,真正的军国大事——无论是战和,还是地方赈灾,或者除授宰执都是福宁殿的少主拍板的局面。

 别说其他人了,张问知道后,都是目瞪口呆,啧啧称奇。

 而少主用人,更是出人意料。

 一方面,信赖老臣元老,以太师文彦博为平章军国重事,以帝师礼遇,诏赐太师御前免拜,入宫则宰执起肩舆。

 可谓是待遇拉满。

 另一方面,又在很多事情上放权都堂,几乎就是用人不疑的做派。

 已经致仕的前左相、康国公韩绛在位时,就已是如此。

 又发明了廷推拜授执政的制度,让士大夫们振奋不已。

 以为如今的政治,已经类似三代先王的‘垂衣裳而天下治’了。

 可实际上,仔细研究,就会知道,都堂的权柄,固然很大。

 但很多事情,都堂连插手都不行!

 譬如,专一制造军器局。

 譬如开封府诸事。

 也譬如交子务。

 此外广南西路、熙河兰会路,更是已经成为了一个都堂轻易不能过问的地区。

 当地文武官员的除授任免,悉出于少主,都堂只能建议。

 一些关键职位,都堂甚至连建议的权力也被剥夺了。

 这就是个标准的独断专行的帝王风格。

 可偏偏,事实又证明,少主用的每一个人都用对了!

 而且,熙河兰会路、广南西路,都在短短两年内,就发生了剧变。

 特别是熙河兰会路,听说今年一年,就让朝廷赚了数百万贯。

 大有从大宋的财政饕餮,变成未来的财神爷的趋势。

 于是,一切质疑消失的干干净净。

 朝野内外,只有歌颂之声。

 再叠加,自元佑以来,朝廷就已经连续取得了两次大胜。

 在西北,击破西贼、吐蕃联军,逼迫西贼乞和,吐蕃乞降。

 在西南,一战收取交趾八州,拓土千里,却没有付出太大代价,反而是让交趾服软,签了如同澶渊之盟般的纳款条约。

 就连战前人人担心的统治问题,也被一手羁縻,大封土司所化解。

 如今,那昔日桀骜不驯的土司们,对大宋官家,只有一片赤诚的忠心!

 张问听吕公着说过,现在广南西路、交州甚至西南诸蕃,纳贡汴京的积极性,比谁都高!

 就连大理等国,也纷纷来朝,接受册封。

 士林因此振奋不已。

 都说是,大唐雄风,要在我大宋重起。

 一时间,从南到北的士大夫们,都在慷慨激昂,写着各种诗词,盛赞着元佑盛世。

 都说是国家得遇明主,中兴可期。

 然而……

 少主用人,却不似三代先王。

 反而有汉武、魏武的遗风。

 他根本就不在乎大臣的私德与风评!

 其核心小圈子里,都是些望之不似正人的家伙。

 替其执掌专一制造军器局的是声名狼藉的沈括沈存中。

 街道司的贾种民,是如今汴京人人闻而色变的酷吏——堂堂朝官,距离待制只有一步之遥的天子近臣,经常会拿着棍棒上街执法。

 汴京街道,看着是井井有条。

 但,其靠的是各种处罚、肉刑威慑出来的秩序——街道司,甚至连行人出城走那边都要管?

 抓到了就罚!

 翰林院里的刑恕刑和叔,据说天天泡在汴京瓦肆里,只偶尔去学士院值守。

 他却还不以为意,非常高调。

 甚至与商贾往来,与彼辈称兄道弟,推杯交盏。

 根本就不像是大宋的四入头,宰执备选。

 反倒是像个纨绔衙内。

 宫中对此不闻不问,都堂纯当不知道,更夸张的是本该弹劾的台谏,就跟瞎子一样,对其种种行径,视而不见。

 而如今送来拜帖的这位藻镜的大名,更是他在熙宁时,就已经‘久仰大名’的衙内钻王子韶王圣美。

 此君……

 在传说中,是以逢迎拍马,阿谀权贵衙内们而闻名的。

 和他一比,当年说出‘笑骂由汝,好官我自为之’的邓绾,都仿佛是朵出污泥而不染的白莲花!

 嗯……

 邓绾,如今似乎也已经升官了!

 总之……

 那位少主的形象,在张问眼中,无比复杂。

 他似乎有着多种面孔。

 用哪一副面孔见人,取决于他要见的人是什么人?

 见君子则以义,遇小人则以利。

 并且,他似乎没有任何心理负担,能够随时切换自己的形态。

 这也就难怪,坊间有些人说——主上颇类汉唐明主。

 这样想着,张问就放下手中名刺,与身边的元随道:“且与老夫出迎吧!”

 便带着人,亲自到了大门口,迎接那个在他眼中没有丝毫士人风骨,与小人无异的王子韶。

 出乎他的意料的是——传说中的衙内钻,以阿谀幸进的小人。

 却是一个无论谈吐,还是作风,都如同谦谦君子般的人物。

 无论是他问的问题,还是说的话,都能直切要害。

 直到将这个衙内钻送走,张问才反应过来!

 “老夫几为其所诓!”他懊恼的一拍大腿。

 那衙内钻,说是路过,仰慕他的贤名,特来拜谒。

 但实际上……

 人家就是来探口风、摸底的。

 能让这个衙内钻来摸他的底的人,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