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现代留过学要离刺荆轲

第六百二十八章 器以藏礼,礼以出信(第2页)

  王安石和他的新学、新党的主张,从熙宁八年后,就已经不再掩饰了。

  天下需要一位圣王来领导!

  所有人都团结在圣王的领导下,紧密合作,各司其职。

  那假如没有圣王呢?

  那皇帝就该垂拱而治,将天下大政委托给圣人来治理。

  于是,王安石二次拜相后,不过两年就再次罢相!

  先帝已经无法接受,王安石事事以老师的态度,用师傅的口吻,来教导他、指导他、规劝他了。

  王安石也接受不了,昔年以弟子、学生的态度,向他求教,请他辅佐的官家,不再愿意听他的,开始急躁的、迫不及待的想要在三五年内就毕其功于一役。

  这对师徒终于是分道扬镳。

  本质上,这是君权和相权的冲突。

  是皇帝应该乾坤独断,还是与大臣们商议、合作,甚至是将天下事托付给大臣的冲突。

  这就是元丰政治,变成了先帝一言堂的原因。

  也是王珪、蔡确能拜相的缘故!

  一个三旨相公,一个阿谀奉承,以上意为行事准则,没有自己立场。

  放下小报,韩绛慢慢闭上眼睛。

  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他的幕僚张之若的声音:“恩相,官家遣使来了都堂,请恩相与在都堂的诸位相公前去都堂正厅相见。”

  韩绛立刻起身,来到了都堂的正厅。

  在这里他就看到了官家身边的邸候冯景,带着十来个内臣,抬着一个个箱子,站在大厅上。

  “冯邸候……”韩绛上前见礼后,问道:“这是?”

  冯景笑起来,道:“熙河路前时入贡棉铃十余万斤,官家命专一制造军器局,择其善者,打造了棉被数百床……”

  “除用于敬献两宫慈圣及宫中太妃、贵妃,赐给皇子、公主及宗室外……”

  “官家还念及诸位相公,操劳国事辛苦,特地命我来赠,以为相公们冬日御寒……”

  于是,随行的内臣们打开箱子。

  里面装着的是以丝绸为被套,绣着精美图案的被子。

  韩绛见着连忙率着在都堂值班的李常与安焘下拜谢恩。

  送走冯景,韩绛与李常、安焘才看向了那些留下来的箱子。

  每个箱子上,都有着文字。

  所以他们很轻易的就能找到赐给自己的那一份。

  韩绛作为左相,得赐四床,每床棉被的被套上,绣以春夏秋冬四季之景与鸟兽图案。

  而李常、安焘,则各得两床。

  但,他们所得的棉被,却有着细微的不同。

  李常的棉被上的图案,绣着长江蜿蜒之景。

  而安焘棉被上的图案,则有着黄河奔腾之像。

  韩绛见着,若有所思。

  ……

  文彦博也收到了宫中所赐的棉被。

  作为平章军国重事,他收到了五床棉被。

  五,是一个很有趣的数字,而且比宰相多一床。

  可文彦博却高兴不起来。

  送走使者后,他就郁郁寡欢的坐在庭院中。

  文及甫见了,难免好奇,于是问道:“大人因何不快?”

  “但愿是老夫想多了!”文彦博悠悠说道。

  “儿不懂大人之意……”文及甫顿首再拜。

  “王介甫言:五为天地相合之数!”文彦博轻声道:“故先王制法,莫不如此!”

  “所以有五经,有五等爵,有五礼,有五刑,有五服!”

  “先帝因之,设国家朝聘之礼,藩国以五年朝天子……”

  文及甫听着,人都傻了。

  还能这么理解?

  兴许官家没有这个意思呢?!

  文彦博看着这个蠢儿子,叹息一声。

  天子赐元老之礼,是能随便的吗?

  都是有隐喻的啊!

  所谓器以藏礼,礼以出信!

  当朝那位,只是年纪小,但心思却比谁都多!

  没听说宫中传出来的那些事情吗?

  绫锦院上下,被他这么一搞,可谓恩威并施。

  而那些获得赦免、恩典,又被塞了一个发财机会的官员,这辈子甚至是子孙都被绑在了这位官家的战车上。

  非但从此只能紧随这位陛下的意志,容不得半点动摇,只能献完自己献子孙!

  更没有半点自由可言。

  稍有不从,就是千夫所指。

  而且,文彦博还知道,对绫锦院的安排,浮在表面上的那些东西,也就只能图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