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第 125 章 无法治愈的老年(第3页)



    “妈,你小点儿声,吵着她。”



    “我没养过孩子啊,啥不知道,你别在这儿吵吵。”



    “妈,你干啥,别挤我。”



    “我看我孙女,你在这儿碍什么事儿?”



    王长河咳了一声:“我进去瞅瞅。”



    老王家二儿媳周秀丽没好气,“孙子多了,可是不值钱了。”



    大儿媳赵花花没附和她,安静地进屋端饭。



    冬妮儿听着三房屋里不断传出来的欢笑声儿,想不明白。



    生闺女早晚是别人家的,是赔钱的。



    公婆他们不也是喜欢孙子吗?



    为什么三房生孙女,他们的态度就变了样儿?



    第一个孙女……就会值钱些吗?



    冬妮儿实在不懂。



    她跟婆家人没法儿说这些,饭后收拾完碗筷,就回娘家跟亲妈说。



    孙大娘自从春妮儿离婚,思想屡次被迫转变,反劝她:“你想那么多干啥,你婆婆对孙女也喜欢,那你肚里不管是男娃还是女娃,都不难过。”



    冬妮儿执拗:“肯定是儿子,有个儿子我就踏实了。”



    孙大娘思想也没完全转变,点头,“要是儿子,你压力就小了。”



    母女俩看着冬妮儿的肚子,全都带着期待。



    春妮儿倒泔水进屋,两个人立即调整表情。



    她们在春妮儿面前,还是很顾忌,怕表现得太明显,刺激到她的神经。



    但春妮儿现在从一个极端渐渐走向另一个极端,以前压抑地多狠,现在就反弹地多疯,动不动就刺激着全家人的神经,让全家人一起吃她的苦。



    “冬妮儿,昨天课上教的字,你练咋样儿了?会写了吗?”



    冬妮儿肩膀一颤,小声回答:“我、我会了。”



    春妮儿放下一碗水,指着桌子,“我考考你。”



    冬妮儿抬起手,食指蘸了点儿水,颤抖地一笔一划默写。



    孙大娘没有声息地站起来,脚尖悄悄向外,想趁着她们不注意,躲开。



    “妈。”



    孙大娘干笑,“我想起鸡还没喂……”



    “我进来前喂过了。”



    孙大娘:“我去看看你爹干啥活呢,我帮他……”



    “我叫我爹一会儿进来一起默写。”



    孙大娘:“……”



    这闺女养得,造孽呦~咋变这样儿了?



    春妮儿考了六个字,冬妮儿默写错了两个,到第六个,手抖啊抖,始终落不下。



    她忘了咋写了。



    春妮儿绷着脸,十分严厉,“你怀孕不用上工,每天就两节课,你想啥呢?这么几个字都背不住吗?”



    冬妮儿哆嗦着解释:“我记了,记不住……”



    “你肯定没仔细记。”



    春妮儿了解她,冬妮儿的性格,王老四学习,她指定崇拜,轮到她自己学习,就会认为没用,然后消极抵抗,滚刀肉一样。



    “这么好的机会,不要钱就能读书,你还不珍惜,怀个孕你高兴啥?脑子里只有生生生,老母猪才只需要一个劲儿地下崽儿。”



    冬妮儿红了眼,“姐,你咋能这么说我?”



    孙大娘出声劝止:“春妮儿,你妹妹……”



    春妮儿惩罚:“拿树枝儿去院子里写一百遍。”



    孙大娘瞬间止住话,心提起来。



    下一秒,春妮儿转向她,“妈,该你了。”



    孙大娘紧绷起来,伸出一根粗糙的食指,准备接受考验。



    冬妮儿还坐在旁边儿无声抵抗。



    春妮儿问她:“咋还不去?”



    冬妮儿抱着肚子,不动。



    “要么你就别回娘家,要么你就麻溜儿地罚写。”



    “凭啥啊?”冬妮儿哽咽,“你不能因为你没生孩子,就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吧?”



    “冬妮儿!”



    孙大娘紧张地瞄大女儿。



    春妮儿表情木然地吐毒液:“除了生孩子,你啥用都没有,你们就是生下儿子,你公婆他们觉得你们没出息,照样儿不会看重你的儿子。”



    冬妮儿不信。



    爱信不信。



    春妮儿眼珠子直直地盯向母亲,“第一个字……”



    孙大娘嘴里发苦,笨拙地蘸水默写起来。



    冬妮儿梗了半晌,她不可能不回娘家,灰溜溜地扶着桌子起来,走到院子里,委委屈屈地罚写。



    孙大爷躲在房西头,看见她的动作,一脸愁苦。



    下一个,该轮到他了。



    他们也反对过,可只要态度一强硬,春妮儿肯定要发疯。



    她好不容易精气神儿找回来,他们真不敢跟她对着干,也没她狠心。



    于是,他们无法治愈的晚年生活,从受到女儿的折磨开始……



    这是老王家和老孙家的事儿,这条道最东边儿,许副队长家也有事情悄悄发生着。



    许诚接任副队长的事儿,几乎可以说是十拿九稳了,许副队长这两天虽然稍微有些惆怅,但更多的是高兴。



    人年纪大,情绪一高涨,再嘬两口酒,就忍不住唠叨。



    他不住地传授经验,叮嘱儿子——



    “不要太浮躁,踏踏实实地干。”



    “大队长和赵柯的话,你多听着点儿,你不要觉得赵柯年纪小就放不下面子,她有本事,你跟她多听多学,有好处。”



    “有啥事儿都跟我商量……”



    许诚以前还能装得住,最近要竞选副大队长,膨胀了,越来越不耐烦亲爹的说教,“爹,我都多大了,我知道该咋干。”



    “你别不耐烦……”



    “我不是不耐烦。”许诚嗤之以鼻,“要不是大队长在背后撑腰,她赵柯一个姑娘成天耍耍嘴皮子,能在大队立足吗?别看她说得好听,你看着吧,就是拿大队当跳板呢,早晚得借着名气嫁到城里去。”



    “啥嫁不嫁的,这些话,你少出去乱说。”



    “女人就该在家当个贤妻良母,伺候好男人,在外面出风头,不检点。”



    “啪!”



    许副队长一拍桌子,喝斥:“你还没完了!嘴巴干净点儿!”



    丁巧巧和两个孩子吓得噤若寒蝉,饭都不敢吃了。



    许诚妈也说他:“赵柯为咱大队做那么些事儿,你这话说出去,多寒人心,也得罪村里人儿啊。”



    许诚怕他爹一生气,又要再“磨”他两年,立马收敛道:“爹,我就是一时嘴快,到外头注意着呢,肯定不会给你丢脸。”



    许副队长一口闷掉杯里剩的一口酒,起身不快地扔下一句“下不为例”,进屋了。



    许诚好似理亏地垂下头,眼里全是不满。



    他没什么胃口了,随便吃了点,撂下筷子,抬腿儿出去。



    许诚妈埋怨:“一天天的不着家,他爹都没他忙……”



    丁巧巧端碗的手指忽地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