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不忿

 她转头朝院内喊道，“快去请你家姑娘！”

 脚步声由远及近，于氏身着织金襦裙，外披狐狸毛大氅，在丫鬟搀扶下款步而来。′墈/书′君~ ?最`芯-彰￠踕~庚·薪,哙¨

 寇屠夫望着她越发圆润的孕肚，想起成亲头几年她总嫌肉铺血腥气重，如今却连姿态都透出几分贵气。

 “妹夫来了。”于承业摇着折扇从门内走出，举人方巾下的目光似笑非笑，“阿氏怀着身子，可经不起折腾。”

 “兄长放心！”寇屠夫拱手行礼，后背却绷得僵直，“往后家中大小事务，都会与阿氏商议。”

 他瞥见于氏嘴角勾起的弧度，突然想起祠堂里她被掌掴后倔强的眼神，与此刻得意的神情重叠。

 于氏扶着丫鬟的手，莲步轻移至寇屠夫面前。

 她故意抚了抚鬓边新换的翡翠簪子，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让老爷费心了。”

 余光却扫过远处马车上坐着的茗若——对方穿着素色袄裙，捧着暖炉的手指苍白，与自己身上的珠光宝气相映成趣。

 “既然如此，便早些回去吧。”

 于承业挥了挥手，管家立刻抬出几口描金樟木箱，“这是阿氏的嫁妆，还有些给孩子的襁褓。”

 箱子落地时发出沉重的声响，惊得路边野狗狂吠。

 回程的马车上，于氏掀开锦缎车帘，看着街道两旁驻足围观的百姓。有人交头接耳议论“举人妹妹风光回府“，她故意将手腕上的金镯子晃得叮当作响，心底的得意几乎要溢出眼眶。

 转头望向对面的茗若，却见对方正低头绣着虎头鞋，针尖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妹妹这手艺越发精湛了。”于氏伸手想去摸那绣品，却被茗若不着痕迹地避开。

 “老爷，我想住茗若那间房。”

 于氏的声音在厅堂里清脆地响起，像一粒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寇屠夫正翻着账本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茗若。

 茗若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脸色霎时苍白如纸。她刚生产完七日，身子还虚着，此刻更是摇摇欲坠。

 “那间房朝阳，对我的身子好。”于氏抚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意有所指，“老爷知道的，孕妇最忌阴冷。”

 寇屠夫眉头皱了皱，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半晌，他合上账本：“茗若，你搬到西厢房去。”

 “老爷！”茗若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妾身还在坐月子……”

 “西厢房也暖和。￠咸-鱼,看^书`罔? +已.发,布￠嶵\鑫/蟑￠洁,”寇屠夫避开她的视线，“让香儿多给你加个炭盆就是。”

 茗若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怀中的婴儿似乎感受到母亲的痛苦，突然哇哇大哭起来。

 “吵死了。”于氏皱眉，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小孩子就是闹腾，吵的我头疼。”

 寇屠夫却突然起身，伸手接过孩子：“我来哄。茗若，你今日就搬过去吧。”

 茗若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让它落下：“是，老爷。”

 转身离开时，她听见于氏娇滴滴的声音：“老爷，我还想买个丫鬟……”

 “买两个吧。”寇屠夫的声音里带着刻意的讨好，“你如今有孕在身，多个人伺候也好。”

 茗若的脚步踉跄了一下，扶着门框才没跌倒。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松开。

 回到房里，香儿正收拾着小少爷的衣物，见茗若面色惨白地进来，连忙上前搀扶：“夫人怎么了？”

 “收拾东西……”茗若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我们要搬到西厢房去。”

 “什么？”香儿惊呼，“夫人还在坐月子啊！这……这……”

 “是老爷的意思。”茗若机械地抱起一叠小衣服，“于氏要住这间房。”

 香儿气得浑身发抖：“欺人太甚！”她一把抢过茗若手中的衣物，“夫人坐着歇息，奴婢来收拾！”

 茗若木然地坐在床边，看着这个住了近一年的房间。窗前的绣架是她最爱的地方，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上面，能照出丝线的七彩光泽；床头的矮几上还放着寇屠夫亲手雕的小木马，说是等孩子大了玩；墙角的花瓶里插着今早刚摘的海棠，鲜红的花瓣像血一样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