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论孔子眼中的圣人与有恒者

子曰:“圣人,吾不得而见之矣;得见君子者,斯可矣。”子曰:“善人,吾不得而见之矣,得见有恒者斯可矣。亡而为有,虚而为盈,约而为泰,难乎有恒乎。”

 在儒家思想的璀璨星河中,孔子对人格境界的探讨始终闪耀着智慧的光芒。“圣人,吾不得而见之矣;得见君子者,斯可矣。”“善人,吾不得而见之矣,得见有恒者斯可矣。亡而为有,虚而为盈,约而为泰,难乎有恒乎。” 这两句流传千年的箴言,不仅是孔子对自身所处时代人格现状的感慨,更蕴含着对后世之人修身立德的深刻期许。它们如同两把标尺,一端丈量着遥不可及的理想人格 —— 圣人与善人,另一端则为普通人指明了切实可行的修行方向 —— 成为君子、坚守有恒。今天,我们便循着孔子的话语,深入探寻这些人格境界的内涵,剖析 “有恒” 的价值与当下意义,在古今对话中寻找修身立业的智慧。

 一、圣人:遥不可及的理想人格标尺

 “圣人,吾不得而见之矣”,当孔子说出这句话时,语气中或许带着一丝遗憾,却更藏着对 “圣人” 这一人格境界的敬畏与精准界定。在孔子的思想体系中,“圣人” 并非简单的道德完人,而是集道德、智慧、功业于一身,能够推动社会进步、造福万民的至高存在。他们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指引着人类文明的方向,却又因境界之高,成为后世难以企及的理想标杆。

 要理解 “圣人” 的内涵,我们需回溯孔子所处的时代与他提及的圣人典范。在孔子心中,尧、舜、禹、汤、文、武、周公等人,便是 “圣人” 的代表。尧帝 “其仁如天,其知如神”,他不私天下,将帝位禅让给贤能的舜,开创了 “禅让制” 的佳话;舜帝以孝闻名,面对家人的屡次加害仍坚守孝道,即位后又广纳贤才、治理水患,让百姓安居乐业;大禹为治理洪水,“三过家门而不入”,耗尽心血终使天下水患平息,百姓得以安居耕作。这些圣人的共同特质,在于他们始终以 “天下为公” 为念,将个人的道德修养与天下百姓的福祉紧密相连,用毕生的行动践行着 “仁爱” 与 “正义”,最终在历史长河中留下了不朽的功绩。

 孔子为何会说 “吾不得而见之矣”?这并非否定圣人的存在,而是源于他对 “圣人” 标准的严苛,以及对春秋时期社会现实的清醒认知。春秋时期,周王室衰微,诸侯争霸,礼崩乐坏,社会秩序陷入混乱。诸侯们多以权谋私、征战不休,鲜有人能像古代圣人那般以天下为己任;士大夫阶层中,虽有部分人追求道德修养,却也难以达到圣人 “博施于民而能济众” 的境界。孔子一生周游列国,渴望找到一位能推行仁政、复兴周礼的君主,却始终未能如愿。他见过太多追逐名利、漠视道德的人,也深知成为圣人不仅需要极高的道德修养,更需要契合的时代机遇与推动社会变革的能力。因此,“不得而见之” 既是对时代的感慨,也凸显了 “圣人” 人格的至高性与稀缺性。

 在现代社会,“圣人” 的概念或许不再像古代那样与政治功业紧密绑定,但它所蕴含的 “无私奉献”“造福他人” 的核心精神,依然具有重要的价值导向意义。我们虽难以达到古代圣人那般的至高境界,却可以将 “圣人精神” 作为自身修养的终极目标。例如,“杂交水稻之父” 袁隆平,一生致力于杂交水稻研究,为解决全球粮食问题做出了巨大贡献。他不计个人名利,将毕生心血投入到造福人类的事业中,虽未被称为 “圣人”,却用行动诠释了圣人 “博施于民” 的精神内核;“抗疫英雄” 钟南山,在疫情肆虐之际,不顾个人安危,挺身而出,为抗击疫情指明方向,他身上体现的 “担当精神” 与 “为民情怀”,也与圣人的 “仁爱” 思想高度契合。这些人虽非传统意义上的 “圣人”,却在各自的领域践行着圣人的精神,成为现代社会中 “圣人精神” 的传承者与践行者。

 二、君子:触手可及的道德实践典范

 相较于遥不可及的圣人,孔子认为 “得见君子者,斯可矣”,这表明 “君子” 是一种更贴近现实、普通人通过努力可以达到的人格境界。在孔子的思想中,“君子” 并非指身份地位的高贵,而是指具有良好道德修养、言行合乎礼仪规范的人。他们以 “仁” 为核心,以 “礼” 为准则,在日常生活中践行道德,在人际交往中坚守原则,成为社会道德的践行者与引领者。

 “君子” 的内涵丰富而具体,散见于《论语》的诸多篇章中。孔子曾说:“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悌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这表明 “君子” 首先要注重根本,而 “孝悌” 便是 “仁” 的根本。在家庭中,君子要孝顺父母、友爱兄弟,以亲情为基础培养自身的仁爱之心;在社会交往中,孔子提出 “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君子能够在与他人相处时保持和谐的关系,却不盲目附和他人的观点,始终坚守自己的原则与底线;在个人修养方面,“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君子说话谨慎,不轻易许诺,却能以行动践行自己的承诺,注重言行一致;在面对利益与道义的抉择时,“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君子始终将道义放在首位,不为个人利益而违背道德准则。

 这些关于 “君子” 的论述,共同构成了一个完整的道德规范体系,为普通人提供了清晰的修身路径。在春秋时期,孔子的弟子们便是 “君子” 人格的践行者。颜回 “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他虽生活贫困,却始终坚守道德修养,潜心向学,成为孔子眼中 “君子” 的典范;子路性格直率,却始终坚守正义,在卫国发生动乱时,他为维护礼法而挺身而出,最终牺牲,用生命诠释了君子的 “担当精神”;子贡善于言辞,却始终以 “仁” 为准则,在经商过程中坚守诚信,同时积极传播孔子的思想,成为连接孔子与各国诸侯的重要桥梁。这些弟子们虽各有特质,却都在努力践行 “君子” 的道德规范,成为当时社会中道德修养的标杆。

 在现代社会,“君子” 的理念依然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它为我们提供了一种可操作的道德修养方式,让我们在纷繁复杂的社会中能够坚守道德底线,保持人格的独立与尊严。例如,在职业领域,“君子” 精神体现为爱岗敬业、坚守职业道德。许多医生在面对疫情或疑难病症时,不顾个人安危,坚守岗位,以专业的医术和高尚的医德救治患者,他们便是职业领域中的 “君子”;在商业领域,一些企业家坚持诚信经营,不制假售假,不偷税漏税,同时积极承担社会责任,参与公益事业,用行动诠释了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的理念;在日常生活中,那些乐于助人、尊重他人、坚守公序良俗的人,也在以自己的方式践行着 “君子” 的道德规范。这些人或许平凡,却因坚守道德而成为社会中的 “微光”,汇聚成推动社会文明进步的重要力量。

 三、善人:介于圣人与君子之间的道德境界

 在谈论完圣人与君子后,孔子又提及 “善人”,并同样发出 “吾不得而见之矣” 的感慨。那么,“善人” 究竟是一种怎样的人格境界?它与圣人、君子又有何区别与联系呢?在孔子的思想体系中,“善人” 是介于 “圣人” 与 “君子” 之间的一种道德境界。他们具有较高的道德修养,能够自觉践行 “仁” 的理念,行善积德,却尚未达到圣人 “博施于民而能济众” 的至高境界,也不像君子那样注重以 “礼” 规范自身言行,更侧重于道德行为的自然流露。

 孔子对 “善人” 的论述虽不如 “圣人”“君子” 那般详尽,却也能从《论语》的零星记载中窥见其核心特质。“善人,吾不得而见之矣,得见有恒者斯可矣”,这句话表明 “善人” 的道德修养高于 “有恒者”,他们能够长期坚持行善,却又因未能达到圣人的境界而难以得见。此外,孔子曾说:“善人为邦百年,亦可以胜残去杀矣。” 这说明 “善人” 若从政,能够通过长期的道德教化与善政,消除残暴的行为,使社会达到较为和谐的状态。他们虽不能像圣人那样在短时间内推动社会发生根本性的变革,却能以持久的道德影响力,潜移默化地改善社会风气。

 “善人” 与 “圣人” 的区别在于,圣人不仅有高尚的道德修养,更有卓越的智慧与领导才能,能够在关键时刻推动社会进步、解决重大社会问题;而 “善人” 虽有高尚的道德,却缺乏圣人那般的功业与影响力,他们的善行更多体现在个人层面或局部范围内。“善人” 与 “君子” 的区别则在于,君子注重以 “礼” 规范言行,强调 “克己复礼为仁”,将道德修养与礼仪规范紧密结合;而 “善人” 更侧重于内心的善良与道德行为的自然流露,不刻意追求礼仪的形式,却能在行动中自然体现 “仁” 的精神。

 在历史长河中,也有许多被后人视为 “善人” 的人物。例如,东汉时期的郭巨,为了供养母亲,不惜准备埋掉自己的儿子,虽其行为在现代看来有些极端,却体现了他对母亲的孝顺与无私的爱,是古代社会中 “善人” 的代表之一;北宋时期的范仲淹,“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他不仅自身道德高尚,还积极兴办教育、救济灾民,用自己的行动践行着 “善” 的理念,虽未达到圣人的境界,却也成为后世敬仰的 “善人” 典范。这些人物虽身处不同时代,却都以自身的善举影响着周围的人,为社会道德的传承与发展做出了贡献。

 在现代社会,“善人” 的理念依然具有重要的价值。它鼓励人们从身边的小事做起,积善成德,用自己的行动温暖他人、改善社会。例如,那些长期参与公益事业的志愿者,他们不计回报,默默奉献,为贫困地区的儿童捐赠书籍、为孤寡老人提供照顾、为环保事业贡献力量,他们便是现代社会中的 “善人”;那些在日常生活中乐于助人的普通人,看到他人遇到困难时主动伸出援手,看到不文明行为时勇敢制止,他们的行为虽平凡,却也是 “善” 的体现。这些 “善人” 的存在,让社会充满了温暖与正能量,成为推动社会和谐发展的重要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