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九零后秋水海棠
第 88 章 杏花之约
英语课上的阳光斜斜切过教室玻璃,在九月摊开的《综合英语》课本上投下明暗交界线。老师讲解虚拟语气的声音忽远忽近,像是隔着毛玻璃般朦胧。她盯着单词表上"blossom"的释义,这个意为“开花”的单词突然变得鲜活起来,恍惚间竟看见铅字幻化成粉白花瓣,簌簌落在卓玛藏袍的银饰上,清脆的声响仿佛就在耳畔回响。而这声响,又与记忆深处某个承诺的回声重叠——跨年夜,陆川说:"等春暖花开,我陪你去看最盛的杏花。"
手机屏幕亮起时,将九月从回忆中唤醒。卓玛新发来的朋友圈里,模糊的照片里杏花如云似霞,经幡在花间猎猎飘动。窗外的迎春花还在寒风里瑟缩,黄色的花瓣在风中轻轻摇曳,而她等待的春天,正在百公里外的高原悄然绽放,仿佛在向她招手。
突然想起卓玛说过"杏花花期短,过了谷雨就谢了"。掏出手机查看日历,心跳陡然加快:下周三就是谷雨。这个发现让她的心跳陡然加快,一种紧迫感油然而生,她知道,如果这次错过,就要再等一年。不仅是等一场花事,更是等一个与过去告别的契机。
"同学?"前排女生的提醒将她拽回现实。她的手指无意识抠着课桌边缘,在笔记本空白处反复写着"化隆""杏花",直到铅笔芯啪地折断。被橡皮反复擦拭过的纸面起了毛边,仿佛在诉说着她内心的纠结与渴望。那些反复涂抹的痕迹,何尝不是她对逝去感情的挣扎与释怀。
暮色浸透图书馆时,九月的指尖沾满了《民俗志》的纸灰。她一本接一本地翻阅着关于西北风物的书籍,不放过任何一个与化隆有关的细节。当最后一本风物书籍被合上,扉页夹着的枯叶轻轻飘落,在她列满笔记的草稿纸上投下蝶影。每一个文字、每一张图片,都像是通往那场未完成约定的路标。
放学后回到宿舍,舍友们正围在小燕床前追剧。九月窝在床铺上,手机屏幕的冷光照亮她专注的脸庞。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论坛里驴友的经验贴被她反复阅读:"李家村杏花最盛但交通不便""高原昼夜温差大,记得带厚外套"。
屏幕上的文字与图片不断切换,她时不时停下来放大驴友分享的路线截图,或是在备忘录里记下关键信息。手机电量渐渐走低,可她浑然不觉,键盘缝隙里还沾着晚饭时洒落的米粒,仿佛在记录着她为这次旅程所做的努力。这些努力,既是为了奔赴一场花约,也是为了完成与自己的和解。
"真的要一个人去?"小燕举着薯片凑过来,mp4电影里的笑声从身后传来,与她此刻紧张而又期待的心情形成鲜明对比。九月将相机仔细裹进毛衣,又把卓玛送的羊毛围巾叠了又叠,放进背包:"错过就要再等一年。"日记本扉页被汗水浸湿,她咬着笔头写下:"如果此刻不出发,我大概会后悔一辈子。"这句话不仅是她对自己的鼓励,更是她对这场杏花之约的坚定承诺,是对过去感情的郑重告别。
凌晨六点的宿舍楼像座沉睡的古堡,静谧而又神秘。九月将装满行囊的背包稳稳地甩上肩膀,帆布包带压过毛衣的褶皱,沉甸甸的重量让她莫名心安。鞋底蹭过台阶的声响惊醒了蜷在墙角的野猫,灰影窜入灌木丛时带落几片枯叶,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与环卫工沙沙的扫帚声交织成独特的晨曲。寒风卷起她的衣角,却吹不散眼底跳动的星火,那是对未知旅程的期待,也是对梦想的执着追求,更是对逝去爱情的温柔祭奠。
七点钟的新宁路汽车站蒸腾着酥油与汗味的热浪,人潮裹挟着此起彼伏的方言在售票大厅翻涌。九月攥着帆布包的肩带,在自动取票机前踌躇片刻——老式机器吞吐车票的机械声让她手心沁出薄汗。队伍前方穿藏袍的阿妈正用磕绊的普通话与售票员沟通,铜质转经筒在她手腕轻晃,映得电子屏上的车次表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