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3章 都想在新朝中拥有更高的位子(第2页)

 尖锐刺耳的骨哨声猛地响起,如同夜枭在坟茔间发出的凄厉啼哭,瞬间撕裂了码头表面的喧嚣!

 “杀啊——!”早已埋伏在货堆阴影下、船只夹缝中的天羽帮众,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群,从四面八方疯狂地涌向那些灯火通明、象征着巨额财富的世家仓房!

 喊杀声震天动地,兵刃出鞘的寒光连成一片,瞬间盖过了所有的嘈杂!

 “有贼人!”

 “快关仓门!”

 “铛!铛铛!”

 “啊!”

 仓皇失措的惊叫声、兵刃猛烈碰撞的刺耳声响、临死前的惨嚎以及仓门被强行撞破的巨响轰然爆发!

 整个码头货栈区彻底沸腾,化作了比远处城头战场更加血腥混乱的修罗场!

 ……

 ……

 平康坊,暖香阁。

 与西市的混乱血腥、东市的死寂杀戮不同,平康坊的暖香阁,此刻依旧是长安城最着名的销金窟,醉生梦死的温柔乡。

 雕梁画栋,灯火通明,将精致的庭院映照得如同白昼。

 丝竹管弦演奏着靡靡之音,婉转缠绵。

 娇媚的舞姬身披轻纱,在铺着波斯地毯的大厅中翩跹起舞,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莺声燕语、客人醉醺醺的调笑、酒杯碰撞的清脆声响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纸醉金迷的浮世绘。

 阁内弥漫着昂贵的熏香、酒气和脂粉的甜腻气息,仿佛外面震天的战鼓、燃烧的城市、流离的百姓都与这里无关,是另一个遥远而虚幻的世界。

 “哐当——!”暖香阁沉重华美的大门被一股巨力猛地撞开!

 小主,

 巨大的声响瞬间压过了靡靡之音。

 王准带着一队人,大摇大摆、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他身后的朝天阁悍匪,个个膀大腰圆,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凶煞之气和嗜血的狞笑,手中提着雪亮的厚背砍刀、狼牙棒等重兵器,与阁内精致奢华的氛围格格不入。

 他们根本没有进行任何伪装,朝天阁的凶名就是他们最好的标识。

 阁内骤然一静!

 丝竹声停了,舞姬僵在原地,醉醺醺的客人们愕然抬头,脸上还残留着迷醉的红晕。

 “哟!几位爷,瞧着面生,可是头回来我们暖香阁?快请……”浓妆艳抹、风韵犹存的老鸨堆起最热情谄媚的笑容,扭着腰肢迎上来,试图用惯常的手段化解这突如其来的煞气。

 她的话戛然而止!

 王准那只蒲扇般、布满老茧和疤痕的大手,如同铁钳般猛地探出,一把掐住了老鸨保养得宜的脖子!

 老鸨惊恐地瞪大眼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窒息声,双脚徒劳地乱蹬。

 “老虔婆!滚一边去!碍着爷的眼了!”王准脸上的狞笑在摇曳的彩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可怖,如同庙里的恶鬼塑像。

 他手臂肌肉贲张,随手将挣扎的老鸨像扔一个破麻袋般狠狠甩了出去!

 “砰——哗啦!”

 老鸨惨叫着撞翻了一桌丰盛的酒席,杯盘碗盏碎裂一地,珍馐美味与酒水四溅,淋了旁边几个躲避不及的客人一身。

 惊叫声、怒骂声顿时炸开!

 王准看都不看那惨状,他环视着瞬间陷入恐慌、如同炸了窝蜂群般的大堂,猛地抽出怀中那本册子,“哗啦啦”翻到某一页。

 他粗壮的手指用力点着上面一个名字和画像,铜铃般的眼睛扫视人群,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快意,破锣般的嗓音响彻整个暖香阁:“听着!老子今天来,不为寻欢,只为报仇雪恨!跟这里面的人有血海深仇!”

 他故意顿了顿,享受着众人恐惧的目光,然后猛地指向人群中一个穿着月白锦袍、面如冠玉、正试图缩着身子往人堆里钻的年轻公子,吼道:“郑三郎!郑元礼!老子找你很久了!去年腊月,你郑家在洛阳的绸缎庄恶意压价,生生把老子运去的三十船蜀锦压成了白菜价!害老子亏了整整三千贯!那是老子弟兄们拿命换来的血汗钱!今夜,老子连本带利,用你这颗金贵的脑袋来还!”

 “你……你血口喷人!我不认识你!我家的绸缎庄从未……”那郑三郎吓得面无人色,失声尖叫辩解。

 “给老子闭嘴!”王准怒吼一声,眼中凶光爆射,“是不是你,阎王爷那里对质去!兄弟们!给我拿下!”

 话音未落,他身边早已按捺不住的朝天阁悍匪如同出闸的猛虎,狂吼着扑向人群!

 目标明确,直指那郑三郎和他身边几个同样衣着华贵、脸色惨白的世家子弟。

 精致的屏风被蛮力撞得粉碎!

 名贵的青花瓷器从多宝阁上摔落,在汉白玉地砖上炸开凄美的花朵!

 娇媚的舞姬和侍女们发出刺破耳膜的尖叫,花容失色地四处奔逃,撞倒更多的摆设,场面彻底失控!

 醉酒的客人有的吓瘫在地,有的抱头鼠窜,有的则试图反抗,却被悍匪们随手一刀砍翻!

 王准如同虎入羊群!

 他手中的厚背砍刀每一次挥动,都带着沉闷的风声和令人牙酸的入肉声,带起一蓬蓬温热的血雨!

 他享受着这种主宰生杀、肆意践踏的快感!

 看着那些平日里眼高于顶、视他们这些“粗鄙武夫”、“暴发户”如草芥的世家公子哥,此刻在他刀下瑟瑟发抖、屁滚尿流、发出绝望的哀嚎,一种积郁多年的怨毒和扭曲的满足感充斥着他的胸膛。

 他不仅是在执行裴徽殿下的命令,更是在发泄,是在掠夺!

 他要让这些高高在上的姓氏,今夜彻底染上洗不净的血污!

 “杀!杀光这些蛀虫!什么狗屁千年世家!今夜过后,长安城的地下财路,漕运、私盐、赌档、妓馆……”

 “所有赚钱的买卖,都得姓王!都得听我朝天阁的号令!郑家?卢家?你们的时代结束了!”

 混乱中,王准那双锐利的眼睛如同毒蛇般扫过那些躲在角落、吓得魂飞魄散的富商和官员,嘴角勾起一抹冷酷而贪婪的弧度。

 这些人,都是未来的“财源”。

 ……

 ……

 不良府,暗室。

 时间在铜漏单调而冰冷的“滴答……滴答……”声中缓缓流逝。

 每一滴水珠坠入铜壶的声音,在这死寂的暗室里都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敲打在紧绷的神经上,带着一种粘稠的血腥味。

 丁娘如同没有生命的石雕,端坐在一张宽大的紫檀木案几后。

 她面前,不知何时已经摊开了一幅更小的、标注着实时信息的简略长安坊图。

 她的眼神空洞,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似乎外界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扑棱棱……”

 一只灰色的信鸽如同幽灵般,无声无息地落在她手边的黄铜架子上,发出轻微的振翅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丁娘的动作精准而机械。她伸出苍白得几乎透明的手指,取下鸽腿上绑着的细小铜管,熟练地旋开,倒出一卷薄如蝉翼的纸条。

 她凑近案几上唯一一盏如豆的油灯,毫无起伏地念出上面的蝇头小楷:“丑时三刻,延寿坊崔府,火起。煊赫门得手。杨暄未入内,于外静候。崔琰及其家眷、核心管事三十七口,尽殁。痕迹已按‘乱兵劫掠纵火’布置。”

 元载负手站在窗边——那里其实只有一堵冰冷的、厚厚的砖墙。

 但他站立的姿态,却仿佛能透过这铜墙铁壁,清晰地“看”到整个长安城正在上演的杀戮盛宴:东市的火光,西市的喧嚣,平康坊的混乱……他嘴角勾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那弧度冰冷而带着掌控一切的优越感。

 “杨暄……”元载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在寂静的暗室里回荡,“倒是个明白人。知道手上沾的血太多,会污了未来的锦绣前程,脏了殿下要用的刀。也罢,由他去吧。只要……”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丁娘,如同看一件工具,“事情办得足够干净,不留后患。”

 丁娘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将纸条凑近灯焰。

 微弱的火苗舔舐着纸角,瞬间将其化作一小撮灰烬,飘散在空气中。

 不多时,又一只信鸽飞来。

 “寅时初,西市‘李记’主仓,抵抗激烈,弩手八人尽除。李屿亲率死士攻入,目标‘陇西李记’长安主事李浑及其三子,毙于仓内。货栈主体完好,天羽门正清点残余抵抗者,不留活口。”

 “李屿?”元载转过身,烛光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跃,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倒是积极得很。急于洗刷他那死鬼老爹李林甫留下的污名么?哼,丧家之犬,想要新主子的骨头,自然要卖力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