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6章 王延之是杀自己灭口(第3页)

这句话,如同最终审判的印章,为那即将踏入陷阱的数万叛军骑兵,定下了无可更改的结局——烈火焚城,葬身瓮中!尸骨无存!

“太原王氏……”裴徽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平淡无波,却蕴含着令天地失色的冷酷决断和斩草除根、永绝后患的绝对意志,“不用王成虎所化的‘黄巢’去灭了。”

他提到那个名字时,语气没有丝毫变化,仿佛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代号。

“传令给严庄,”裴徽的声音如同在陈述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务,“让他带人,把晋阳城内,乃至整个太原府内……”他微微一顿,每个字都如同冰珠砸落玉盘,“所有太原王氏嫡系男丁,无论老幼,尽数搜出,全部杀光。”

最后四个字,轻描淡写,却重逾千钧,带着碾碎一切的残酷:“一个不留。”

“卑职遵命!”丁娘立刻躬身领命,声音平稳得没有丝毫起伏,仿佛这屠灭千年世家、血洗一府之地的命令,如同传递一句最寻常的问候。

她没有任何迟疑,迅速退下几步,对身边一名心腹低声快速吩咐了几句。

那名心腹重重点头,转身如幽灵般消失在城楼阶梯的阴影中,将以不良人最快的、最隐秘的渠道,将这道染血的钧令火速传递出去。

跪伏在地的郭千里、严武,甚至元载,都感到一股从灵魂深处升起的寒意。

他们知道,一个煊赫了数百年的庞然大物,将在今夜之后,彻底化为历史的尘埃。

而那位背对着他们、立于城垛边缘的年轻郡王,其身影在火光与黑暗的交织中,显得愈发高大、孤绝,如同执掌生杀的神只,令人敬畏,更令人恐惧到骨髓深处。

瓮城的黑暗,在裴徽的注视下,仿佛在无声地咆哮,等待着吞噬一切的烈焰降临。长安城的夜,正走向它最血腥、最深沉的核心。

……

……

寅时将近,夜色如墨汁般浓稠,沉甸甸地压在长安城头。

西城门外,约莫一里之地。

这里的地形并非坦途,而是散布着一些起伏的土丘和稀疏、干枯的树林,在黑暗中形成天然的屏障和阴影区。

此刻,这片看似死寂的黑暗深处,正酝酿着致命的杀机。

安庆绪麾下最为精锐的两万铁骑,正如同暗夜中无声汇集的毒蛇,严格遵循着“化整为零”的密令。

一队队骑兵,人数从几十到数百不等,如同从地狱缝隙中渗出的暗流,利用每一处土坡、每一丛灌木、每一片阴影的掩护,悄无声息地从各个方向渗透、聚集而来。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混杂的气息:冷硬的皮革味、铁器生锈的腥气、士兵身上捂出的汗酸味、战马特有的膻味,以及一种大战将至、令人窒息的紧张焦灼感,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战马的口鼻被厚厚的粗麻布紧紧勒住,只留下喷出的白气在寒夜中迅速消散,嘶鸣被彻底扼杀在喉咙里;

马蹄则被精心包裹着数层浸透油脂的厚布,踩在冻土上,只发出极其沉闷、几乎被风声完全吞噬的“噗噗”声。

士兵们个个紧贴在马背上,身体尽可能低伏,头盔下的眼睛在黑暗中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每一次呼吸都刻意放得轻缓悠长,生怕一丝多余的气息会惊动城头的守军。

偶尔有兵器甲叶因动作发出轻微的碰撞,立刻会引来带队军官如刀锋般锐利的警告目光。

在这片临时聚集地的中央,一个稍高的土丘背风处,几个高大的身影矗立着。

安庆绪裹在一件极其奢华的玄色貂裘里,昂贵的皮毛在微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却丝毫无法为他带来暖意。

他的脸色在昏暗中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蜡黄,眼窝深陷,颧骨高耸,嘴唇干裂发紫。

一阵难以抑制的痒意猛地从喉咙深处窜起,他立刻用拳头死死抵住嘴唇,身体剧烈地颤抖了几下,将那股几乎要撕裂胸腔的咳嗽强行压制下去,额头上瞬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旁边一名心腹亲卫紧张地递上水囊,却被他烦躁地一把推开,水囊差点脱手。

安庆绪猛地转向身边那位如同铁塔般矗立的大将军田乾真。

这位以勇猛刚烈和绝对忠诚闻名的大将军,身披精良的明光铠,甲叶在黑暗中反射着冰冷的幽光。

他面容刚毅如刀削斧凿,眼神中充满了挥之不去的忧虑,紧盯着远处长安城那沉默的巨影。

“咳咳……大、大将军!”安庆绪的声音因强行压抑咳嗽而变得嘶哑扭曲,带着一种病态的亢奋和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在嘶吼,“朕……朕把棺材本都掏给你了!这两万铁骑,是我大燕最后的脊梁,最锋利的獠牙,最坚硬的鳞甲!现在,朕把它们交到你手上,只有一个要求!”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咔”的轻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苍白的脸上涌起一股不正常的潮红,“冲!给朕冲进长安城!能有多快,就给朕冲多快!要像烧红的刀子切进凝固的牛油,要像雷霆撕裂厚重的乌云!快!快得让守军来不及反应,快得让裴徽那竖子措手不及!”

他急促地喘了几口气,胸膛剧烈起伏,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疯狂光芒,仿佛要将眼前的长安城生吞活剥:“一旦冲进去,什么都不要管!不要恋战,不要贪图财物女人!”

“你的任务只有一个:以雷霆万钧之势,击溃、碾碎一切敢于挡在你面前的抵抗!用最快的速度,控制住所有城门!还有皇宫!三省六部那些衙门!把整个长安城,给朕牢牢地捏在手里!捏碎它!”

他的声音在夜风中尖利地回荡,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绝望。

田乾真抱拳,声音如同磐石:“末将遵旨!定当粉身碎骨,不负陛下重托!”

然而,当他抬起头时,脸上那浓重的忧虑之色并未因誓言而褪去半分,反而更深了,仿佛阴云在他眉宇间凝结。

“只是陛下……”田乾真再次压低声音,警惕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视着周围深沉的黑暗,确认无人能听清他们的对话,“末将心中有一虑,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