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1章 这是妖术之摧枯拉朽

 就在岩坎心中那不祥的预感达到顶点的千钧一发之际——

 “轰隆隆隆——!!!”

 不是一声!

 不是十声!

 而是无数声!

 是数百上千道震耳欲聋、撼天动地的巨响,在同一刹那,围绕着整个唐军宿营地外围,猛地、毫无征兆地爆发开来!!!

 仿佛沉睡在地壳深处的熔岩巨神被同时惊醒,发出了灭世的怒吼!

 从高空俯瞰,一个直径数里、由无数个炽白光球瞬间串联而成的巨大“火环”,在大地上骤然亮起!

 其光芒之炽烈、之耀目,甚至短暂地压过了营盘内部燃烧的所有火焰,将方圆数里照得亮如白昼!

 那正是征蜀大军手中最隐秘、最致命的王牌——石地雷阵!

 这些其貌不扬、碗口大小的坚硬石雷,内藏裴徽集中帝国天工大匠之力、耗费无数心血改良出的烈性火药与数以千计的尖锐铁砂!

 石雷表面留有细小孔洞,以坚韧无比、浸透了油脂的麻线巧妙串联。

 它们被深埋于营地外围浅层的浮土之下,位置精准,由随军的天工大匠们呕心沥血布置,将数百枚乃至近千枚石雷,通过精巧绝伦的“连发雷”装置(木匣内置精钢齿轮与燧石,绊索触发)连接成一个巨大无比、环环相扣的死亡陷阱!

 专为今夜这“热情洋溢”的访客,准备了一场来自地底的“盛宴”!

 惊天动地!真正的山崩地裂!大地在疯狂地颤抖、呻吟!

 狂暴无匹的冲击波裹挟着滚烫的铁砂、锋利的碎石、灼热的泥土,如同无数把来自地狱的、无形的巨大镰刀,以石雷为中心,呈扇形向四面八方疯狂横扫!

 处于爆炸核心区域的联军士兵,无论是彪悍的藤甲兵、勇猛的步兵,还是精锐的骑兵,连同他们胯下的战马,在人类无法理解的伟力面前,瞬间被撕碎!

 被气化!被抛向半空!

 断臂残肢、破碎的甲胄碎片、燃烧的躯体、内脏的碎块……如同被一场血腥风暴卷起的枯叶,在刺眼的白光和随后腾起的巨大烟尘中,被高高抛洒向漆黑的夜空!

 浓烈刺鼻的硝烟味,混合着令人作呕的、浓稠得化不开的血腥味,以及皮肉被瞬间烧焦碳化的恶臭,瞬间弥漫了整个战场,钻入每一个幸存者的鼻腔,直达灵魂深处!

 爆炸带来的,不仅仅是物理层面的毁灭性打击,更是对精神意志的彻底摧毁!

 五千多名联军士兵,在这地狱火环绽放的瞬间,便已毙命或遭受了不可挽回的重创。

 但这仅仅是这场“盛宴”的开胃菜。那远超自然界雷霆的巨大声响,在万籁俱寂的深夜被无限放大、叠加、共鸣,形成恐怖的音爆,狠狠撞进每一个活着的联军士兵和战马的耳膜、颅腔!

 “嘶律律律——!!!”

 “啊——!我的耳朵!我听不见了!我听不见了!”

 “天啊!地龙翻身了!山神发怒了!我们触怒了山神!”

 “佛祖!佛祖降罪了!饶命啊!”

 战马,这些训练有素的战争机器,彻底疯了!

 它们惊恐地人立而起,将背上的骑士狠狠甩落;

 它们发出凄厉到极致的嘶鸣,完全不顾方向地横冲直撞,将身边的同伴撞倒、践踏成肉泥;

 它们拼命甩头,试图摆脱那钻入脑髓的恐怖轰鸣,任何鞭打和呵斥都失去了意义,只剩下逃离这炼狱的本能。

 马背上的士兵们,离爆炸点稍近的,七窍流血,耳膜彻底破裂,脑中只剩下持续不断的、毁灭性的嗡鸣,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如同喝醉了酒的泥塑木雕般东倒西歪;

 稍远一些的,也被这毁天灭地的景象和那直击灵魂深处的巨响震得魂飞魄散,脸上只剩下极致的惊恐和一片空白的茫然。

 尤其是那些来自南诏、笃信万物有灵和山神崇拜的少数民族士兵,眼前这如同神话中天罚降临般的景象,彻底击溃了他们所有的心理防线。

 许多士兵直接滚落下马,不顾一切地匍匐在地,对着那仍在爆响、火光冲天的爆炸方向疯狂磕头,额头撞在碎石上鲜血直流也浑然不觉,涕泪横流地用土语嘶喊着祈求山神(或佛祖)的宽恕,完全丧失了任何战斗意志。

 恐慌,如同最致命的瘟疫,在幸存的联军中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扩散、蔓延!

 就在爆炸的烟尘尚未散尽、刺鼻的硝烟与血腥味弥漫、联军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和恐惧深渊之时,唐军营地内部,那之前看似“慌乱”奔跑的“人影”,突然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般,齐刷刷地静止不动了!

 他们整齐地站在营内那些特意留出的宽阔主通道上,如同沉默的雕塑。

 火光摇曳,照亮了他们的“脸庞”——稻草!

 是穿着唐军衣甲、戴着兜鍪的草人!

 原来,这竟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张巡布下的疑兵!

 真正的杀招,一直如同毒蛇般,隐藏在营地最核心的阴影里!

 “拔塞!上马!”一声低沉、冰冷、却如同金铁交鸣般穿透所有嘈杂的命令,在营中核心区域骤然响起!

 小主,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清晰地传入每一个等待者的耳中。

 只见在那些宽敞通道的阴影里,在预先挖好、覆盖着伪装网的掩体后方,一支支沉默如万年玄冰的骑兵方阵,霍然显现!

 他们正是朱雀军团麾下最锋利的长矛、最坚固的盾牌——朱雀军团一万铁骑!

 人人身披天工之城版的精良明光铠,甲叶在火光下反射着幽冷的寒光,座下战马皆是万里挑一的河西骏马,高大神骏,喷着灼热的白气。

 最奇特的是,此刻骑士们几乎同时伸手,从自己以及战马的耳朵里,取出了塞得严严实实的、浸透了油脂的布团!

 原来,他们早已做好了应对巨响的准备!

 中军高台之上,张巡一身玄甲,如同战神临凡。

 火光在他冷峻如刀削斧凿的面容上跳跃,映照出他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却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眼眸。

 他嘴角,勾起一丝极淡、却属于顶级猎手目睹猎物踏入陷阱时的残酷弧度。

 他身边,一位须发皆白、穿着沾满油污工匠服饰的老者——天工大匠张润平,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枯瘦的手指紧紧抓着栏杆,指节发白,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爆炸的方向,口中语无伦次地喃喃:“成了!成了!裴帅!成了!这‘地火惊雷’之威……远超老朽预期!鬼斧神工……鬼斧神工啊!陛下乃神人……”

 张巡微微颔首,目光如电扫过营外那一片狼藉、鬼哭狼嚎的敌军,声音斩钉截铁:“传令!朱雀出击!抛石机阵地,‘霹雳’覆盖!”

 “朱雀军团!随我——杀!!!”如同压抑了万年的火山终于喷发!

 震天的怒吼从唐营核心轰然炸响!

 一万铁骑瞬间启动!

 铁蹄践踏着大地,发出沉闷而恐怖、足以让大地共振的轰鸣,汇成一股无可阻挡、足以摧毁一切的钢铁洪流!

 如同浴火重生的朱雀神鸟,展开燃烧的羽翼,朝着营外那混乱不堪、肝胆俱裂的敌军席卷而去!

 骑兵们手中的马槊平端如林,雪亮的横刀已然出鞘,反射着跳跃的火光与冰冷的月光,汇聚成一片死亡的寒芒之林!

 与此同时,“嗡——!嗖嗖嗖嗖——!”营地最中心,深藏在坚固土垒和巨盾之后的数百架经过特殊改良、加装了扭力机构的抛石机,在同一指挥下同时发力!巨大的甩臂划破硝烟弥漫的夜空,将一个个沉重的、包裹严密的布包抛射而出!

 这些死亡包裹在空中划出长长的、致命的弧线,精准地越过燃烧的营栅,落入了正在爆炸边缘挣扎求生、或少数头目试图重新集结的、更加密集的敌群核心之中!

 “轰!轰轰轰轰——!!!”

 第二轮更加集中、更加猛烈、更加精准的爆炸,在敌群最拥挤、最脆弱的心脏地带猛烈绽放!

 那是包裹着更多烈性火药、混合了毒烟和尖锐碎铁的“霹雳弹”!

 恐怖的冲击波再次肆虐,将刚刚从第一次爆炸地狱中侥幸生还、惊魂未定、甚至还在跪地祈祷的联军士兵,再次无情地卷入更加狂暴的死亡漩涡!

 火光冲天,血肉横飞,毒烟弥漫!这彻底的、毁灭性的、精准的补刀,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也彻底粉碎了联军任何一丝残存的反抗意志!

 接下来的战斗,与其说是战斗,不如说是一场单方面的、效率极高的屠杀与追击。

 被地雷炸得魂飞魄散、被火药包轰得七零八落、被受惊的战马践踏得骨断筋折、被深入骨髓的恐惧彻底支配、又被如狼似虎、养精蓄锐的朱雀铁骑迎头撞上的联军,崩溃了!

 彻底的、雪崩式的崩溃!

 他们赖以自豪的蛮勇、庞大的人数优势,在裴徽精心设计的“请君入瓮”战术和超越时代认知的恐怖火器打击面前,土崩瓦解,显得如此可笑和脆弱!

 “败了!败了!快跑啊!”

 “唐军有妖法!有雷神相助!逃命啊!”

 “让开!别挡老子的路!”

 惊恐万状、带着哭腔的嘶喊彻底取代了之前狂热的喊杀声。

 南诏士兵最先丧失了所有斗志,他们甚至顾不上自己的头领蒙舍龙(他正被亲兵拖着,在爆炸的烟尘中狼狈躲避横飞的铁砂),拨转还能控制的马头,或者干脆丢盔弃甲,连滚带爬地朝着来时黑暗的山林方向亡命奔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蜀地兵和利州人马稍作抵抗,但在朱雀军团铁骑无情的凿穿、分割、屠戮下,那点微弱的抵抗如同阳光下的露珠,瞬间蒸发,也迅速瓦解,加入了漫山遍野大溃逃的行列。

 唐军骑兵如同猛虎冲入惊慌的羊群,尽情地收割着溃兵的生命。

 横刀劈砍,带起一蓬蓬温热的血雨;

 马槊突刺,轻易洞穿脆弱的皮甲和肉体;

 战马的铁蹄毫不留情地踏过倒地的躯体。

 溃兵们为了争夺一条渺茫的生路,互相推搡、践踏、甚至拔刀砍向挡路的“同伴”。

 黑夜成了逃亡者最大的梦魇,深一脚浅一脚,不断有人摔倒被后来者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