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3章 杀狗官!抢粮食!(第2页)

 “杨国忠跑了!成都完蛋了!快抢啊!抢了活命——!” 更有唯恐天下不乱的声音在混乱的浪潮中尖声推波助澜。

 与此同时,城东、城中心几处民宅的屋顶、堆积的柴草垛,也“呼啦”一下被人用浸了火油的箭矢点燃!

 干燥的木材和茅草瞬间爆燃,火舌贪婪地窜起数丈高,噼啪作响,橘红色的光芒迅速蔓延开来,将更多的黑暗驱散,也带来了更大的混乱和光亮!

 哭喊声、叫骂声、打砸声、杂乱的奔跑声、救火的水桶碰撞声、士兵呵斥镇压的怒吼声、兵刃偶尔出鞘的铿锵声…

 无数种声音如同失控的洪流,瞬间汇聚成一股巨大、喧嚣、令人心胆俱裂的死亡交响乐,彻底席卷了整个姜维城!

 宁静的城池如同被投入滚烫油锅的冷水,彻底炸开了锅!

 李焕的脸在城下火把和城内冲天火光的映照下,瞬间褪尽了所有血色,变得惨白如纸,甚至隐隐泛着死灰!

 城内生乱!多处同时爆发!规模骇人!

 他下意识地、惊恐万状地扭头望向城内那几处火光冲天、人声鼎沸的混乱区域,浓烟遮蔽了小半个天空。

 又猛地转回头,看向城下同样被这剧变惊得“目瞪口呆”、似乎更加惊恐的晋岳一行…内外交困的巨大压力如同两座大山,狠狠挤压着他脆弱的神经。

 城内乱子必须立刻镇压!

 否则粮草被焚、民变扩大、军心彻底崩溃,万事皆休!

 城外…眼前这几百残兵,在城内大乱的背景下,似乎真的成了可以忽略的疥癣之疾。

 至于那虚无缥缈的敌军主力…李焕此刻最恐惧的,是城外黑暗中可能存在的、随时准备趁乱攻城的敌军大部队!

 而不是眼前这区区几百个站都站不稳的溃兵!

 “快——!!!”李焕猛地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如同困兽般的嘶吼,指甲因为用力抠着城砖而崩裂出血,“开侧门!放晋尚书和兄弟们进来!动作快!快啊——!!!”

 他同时对着身边脸色同样煞白的副将吴勇,用尽全身力气吼道:“你!带一千五百人!立刻!马上!去城西粮仓救火!给我查清楚怎么回事!抓到纵火者,格杀勿论!格杀勿论!!其他人,都给老子打起精神!弓弩上弦!眼睛瞪大!小心唐狗趁乱攻城!快——!!!”

 他此刻的心神,已经完全被城内熊熊燃烧的大火、此起彼伏的骚乱,以及城外黑暗中那想象出来的、如同潮水般汹涌的唐军主力所占据。¨??2′??8_,¨看?°书÷1·网)? ?&=更3&u新£??最?全d{

 那即将开启的侧门和放下的吊桥,在他眼中,似乎只是为了尽快解决掉晋岳这个烫手山芋,好让他腾出手来,全力扑灭那足以焚毁一切的城内大火。

 沉重的城门绞盘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呀——”声响,如同垂死巨兽痛苦的呻吟。

 那道仅供三四人并行的狭窄侧门,在守门士兵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的推动下,伴随着木头摩擦的刺耳噪音,极不情愿地、缓缓地开启了一条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与此同时,连接护城河的吊桥,那粗大铁链摩擦着绞盘,发出更加不堪重负的“吱嘎嘎…嘎吱…”声,慢悠悠地、带着沉重的滞涩感,一寸一寸地放了下来,最终“嘭”地一声闷响,重重地搭在了对岸冰冷的土地上。

 城门洞开!那幽深的门洞,在城头火光的映照下,像一张通往未知深渊的巨口。

 王玉坤的瞳孔在头盔的阴影下骤然收缩如针尖!

 眼底深处,压抑了整晚的、如同火山熔岩般炽烈的战意和冰冷的杀机,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机会!四百多兄弟精心演的这一场好戏和胆魄换来的千载良机!来了!

 他搀扶着晋岳手臂的左手猛地一紧!

 力量之大,让本就惊弓之鸟般的晋岳痛得“嗷”一声惨叫出来,但这惨叫在王玉坤耳中如同蚊蚋。

 他几乎是挟持着晋岳,压低身体,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冰冷如刀锋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走!”

 同时,他藏在破烂袖袍中的左手,极其隐蔽地、迅捷无比地在身侧做了几个复杂而精准的手势——进攻!夺门!死战!

 身后四百名“溃兵”,在接收到信号的瞬间,仿佛被注入了无形的强心剂!

 虽然表面上依旧维持着垂头丧气、步履蹒跚的姿态,但整个队伍的队形在无形中骤然收紧!

 一股压抑到极致、即将爆发的凶戾之气无声地弥漫开来。

 靠近城门的几十名特战营精锐,低垂的眼帘下,寒光如同实质般爆射!

 他们的手,早已悄然离开了拖在地上的破烂兵器,稳稳地、隐蔽地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或是伸进了怀里、袖中、甚至靴筒,握住了淬毒的短匕、冰冷的连发手弩,以及那引信外露、触手冰凉的致命杀器——掌心雷!

 晋岳被王玉坤半推半搡着,踉踉跄跄地踏上了那嘎吱作响的吊桥。

 脚下木板传来的每一次震动,都让他本就狂跳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双腿软得如同煮烂的面条,全靠王玉坤暗中注入的那股钢铁般的力量支撑着,才没有当场瘫倒成一滩烂泥。

 守门的十几个士兵,手持长矛,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位狼狈不堪、几乎是被拖过来的尚书大人走近。

 目光里有同情,有惊疑,有茫然,也有对身后城内越来越大的混乱声响的深深担忧。

 一步…两步…三步…

 腐木的气味、护城河水的湿腥气、还有门洞深处飘来的陈年灰尘味混杂着,钻进晋岳的鼻孔。

 他感觉自己正被推向一个巨大的、黑暗的坟墓。

 就在晋岳一只脚即将踏入那幽深、冰冷、仿佛巨兽咽喉般的城门洞阴影的瞬间!

 “动手——!!!”

 一声震耳欲聋、如同虎豹在山巅咆哮、雷霆在云层炸裂般的厉啸,猛然从王玉坤口中炸响!

 瞬间压过了城内的喧嚣、城头的呼喝!

 这声音里蕴含的狂暴杀意和决绝,让近在咫尺的晋岳眼前猛地一黑,耳膜里只剩下尖锐的蜂鸣!

 王玉坤左手如同甩开一件肮脏的垃圾,猛地一甩,将浑身僵硬、抖如风中落叶的晋岳狠狠推向旁边早已蓄势待发的赵大虎!

 几乎在同一刹那,他藏在腰后破烂衣物下的右手闪电般抽出!掌心赫然握着一枚引信已被袖中暗藏的火折子瞬间点燃、正“嗤嗤”冒着致命白烟的“掌心雷”!

 那嘶嘶声如同毒蛇吐信!

 没有丝毫犹豫,他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如钢铁,手臂灌注千钧之力,如同投掷攻城重锤,将这枚代表着死亡与混乱的铁疙瘩,狠狠砸向城门洞内那十几个正因命令开门而有些茫然、尚未完全反应过来的守军人群中心!

 那枚掌心雷在空中划出一道短暂的、带着火星的、如同死神狞笑的弧线!

 “不——!!!”城门洞内,一名眼尖的老兵瞥见了那飞来的不祥之物,发出了绝望到极致的嘶吼,声音因恐惧而扭曲变形!

 轰——!!!

 一声沉闷却如同大地心脏在胸腔内爆裂般的巨响,在狭窄、拢音效果极佳的城门洞内猛然炸开!

 火光如同积蓄万年的地狱熔岩找到了宣泄口,瞬间喷发!

 刺眼的白光带着灼热的气浪,瞬间吞噬了整个洞口!

 浓烈的、带着刺鼻硫磺味和皮肉焦糊味的黑烟如同沸腾的墨汁,翻滚着汹涌而出!

 灼热的气浪和致命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攻城巨锤,狠狠砸向四面八方!狭窄的空间将爆炸的威力成倍放大!

 “呃啊——!”

 “我的眼睛!我看不见了!”

 “救…命…噗…”

 惨绝人寰的嚎叫和身体被撕裂的恐怖声响瞬间爆发!

 破碎的铁片、被炸碎的青砖石屑、断裂的木刺如同被飓风卷起的死亡风暴,疯狂地切割、撕扯着空气和脆弱的人体!

 离爆心最近的七八名守军,连一声完整的惨叫都未及发出,身体就像破布娃娃般被撕裂、扭曲、掀飞!

 残肢断臂、破碎的甲胄、滚烫的鲜血和冒着热气的内脏碎片,如同暴雨般泼洒在冰冷的石壁和后面士兵的身上、脸上!

 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硝烟味、焦臭味混合成一种令人灵魂颤栗的死亡气息,瞬间充斥了整个狭小的空间!

 “杀——!!!”几乎在爆炸巨响的余波尚未完全消散、刺眼的白光还在视网膜上残留烙印的同一瞬间!

 王玉坤和他身边最精锐的二十名特战尖兵,如同挣脱了所有枷锁的远古凶兽,发出了震动城垣的狂暴怒吼!

 他们丢弃了所有伪装!

 撕开了破烂的外衣,露出里面闪烁着幽暗金属光泽的贴身锁子软甲!

 动作快如鬼魅,配合默契到了令人头皮发麻的地步!

 二十人瞬间分成数个战斗小组,如同精密的杀戮齿轮般咬合运转!

 噗嗤!噗嗤!噗嗤!

 冰冷的连发手弩早已上弦待发!

 扳机扣动,弓弦急颤!淬毒的短弩箭如同毒蜂出巢,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精准无比地射翻了城门内侧几个被爆炸震懵、正试图举起兵器或惊恐后退的守军!

 咽喉中箭者嗬嗬倒地,眼眶被贯穿者无声扑倒,心窝中矢者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

 王玉坤本人则化作一道贴地疾掠的黑色闪电!

 他目标明确,直扑城门内侧那两个正被爆炸震得七荤八素、却凭着本能惊恐地试图推动沉重门扇、想要重新关闭这死亡之门的士兵!

 手中淬了剧毒、刃口泛着幽蓝光泽的短匕,在城门洞内昏暗的光线下划出两道致命的、幽冷的弧线!

 唰!唰!

 两道血泉如同小型的喷泉,带着灼热的腥气冲天而起!

 两颗带着极度惊愕和茫然表情的头颅翻滚着飞上半空,重重砸在冰冷的城砖上!

 无头的尸体晃了晃,颓然倒下,温热的鲜血汩汩涌出,迅速汇入地面的血泊!

 王玉坤看也不看,用穿着铁网战靴的脚猛力踹开挡路的尸体,同时肩膀如同攻城锤般狠狠撞向那半开的、沉重无比的木门!

 他身后的特战尖兵们如同虎入羊群,刀光匕影在狭窄的空间内疯狂闪烁,弩箭近距离连珠发射!

 瞬间将城门洞入口处变成了一片修罗屠场!

 他们用血肉之躯和精准冷酷的杀戮,死死卡住了这通往胜利与毁灭的唯一通道!并奋力将沉重的侧门向外推开更大的缝隙!

 “放箭!快放箭!关城门!快他娘的关城门啊——!!!”

 城楼上的李焕,直到此刻才从这电光火石般的剧变中彻底惊醒!目睹城门口那地狱般的爆炸火光、冲天而起的残肢和浓烟,以及下面如同绞肉机般展开的屠杀,他只觉得一股腥甜直冲喉头,眼前金星乱冒,肝胆俱裂!

 发出撕心裂肺、充满了无尽悔恨和绝望的狂吼!

 他恨不得立刻拔刀砍下自己那愚蠢的脑袋!

 完了!全完了!自己竟然亲手给这群索命的恶鬼打开了大门!

 然而,一切都太迟了!

 城门洞内的剧烈爆炸和随之而来的血腥屠杀,让附近所有守门的士兵陷入了彻底的混乱和恐慌。

 血腥的场面、同伴凄厉的惨叫、空气中弥漫的死亡气息,彻底摧毁了他们的抵抗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