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7章 天墓无极(102)(第3页)
赶到聚仙台时,东方的天际刚刚泛起一丝微光。这所谓的“台”,其实是一块从山体伸出的巨大平坦岩石,面积不小,可容纳数十人。台下便是深不见底的山谷,此时谷中果然充满了浓密的白色云雾,如同波涛汹涌的白色海洋,缓缓流动,深不可测。
他们耐心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际线的光芒逐渐增强,由鱼肚白转为淡金,又染上红霞。终于,一轮红日从远山背后跃出,万道金光瞬间洒向云海。
奇迹就在这一刻发生。
金色的阳光以极低的角度穿透翻涌的云海,在聚仙台对面,丈人峰一侧陡峭如削的崖壁上,投射出了一片巨大的、晃动的光影。随着云层的流动和光线的变化,那光影逐渐凝聚、稳定,最终形成了一个清晰无比的、宏伟的、由光影构成的巨大的门阙形状!门阙巍峨,细节分明,甚至能看到门楣上隐约的纹路,仿佛真有一扇通往仙境的大门在虚无中洞开!
“玄门!是玄门!”老鬼激动地大喊起来,声音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
陈砚也是心跳加速,他立刻掏出那枚云龙纹玉佩。就在玉佩暴露在晨光与这奇异光影下的瞬间,玉佩本身似乎也产生了微弱的共鸣,发出淡淡的、温润的白光,并且隐隐指向那光影门阙的中心位置。
“信物有反应了!”苏湄惊喜道,“可是,这‘玄门’是光影形成的,我们如何‘叩’开它?难道要走到那崖壁上去?”
清泉道长仔细观察着光影门阙的位置和下方的地形,缓缓道:“那光影投射的崖壁,其下方对应的山谷位置,似乎有一处向内凹陷的岩壁,被云雾和树木遮挡,平时极难发现。或许……真正的入口,就在那下面?这光影‘玄门’,是指引方向的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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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不宜迟,四人立刻沿着聚仙台一侧,寻找能够下到谷底的小路。这条路极为艰险,几乎是垂直向下,需要借助绳索和岩壁上的树木藤蔓才能勉强攀援。幸好清泉熟悉路径,老鬼身手矫健,陈砚和苏湄也咬牙跟上。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他们终于下到了谷底。谷底光线幽暗,湿气很重,溪流潺潺。按照记忆中光影门阙对应的方位,他们拨开茂密的灌木和藤蔓,在坚实的岩壁上仔细搜寻。
“在这里!”苏湄有了发现。在一大片厚厚的藤蔓后面,岩壁上果然有一道天然形成的、约一人多高、两人宽的垂直裂缝,裂缝边缘规整,宛如人工开凿的门框,只是被藤蔓完美地掩饰了起来。若不拨开藤蔓,走到近前,绝对无法发现。
陈砚深吸一口气,手持散发着微光的玉佩,走到那裂缝前。他试探着,将玉佩按向裂缝中央一处略微凹陷、似乎与玉佩形状隐约契合的石壁。
玉佩与石壁接触的刹那,异变陡生!
只听一阵低沉的、仿佛来自山腹内部的“轧轧”声响起,那看似浑然一体的岩壁,就在裂缝处,缓缓向内打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一股带着陈腐气息的冷风从缝隙中吹出。
“打开了!真的打开了!”老鬼兴奋地摩拳擦掌。
陈砚收回玉佩,心情激动难以平复。他打开强光手电,率先侧身进入了那道缝隙。苏湄、老鬼和清泉紧随其后。
缝隙后面是一条向下的、人工开凿的甬道,石阶整齐,虽然布满灰尘,但结构完好。甬道两壁光滑,偶尔能看到一些模糊的道教符文刻痕。空气虽然陈旧,但并不窒闷,似乎有隐秘的通风孔道。
沿着甬道向下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了一间方正的石室。石室不大,约十平米见方,室顶镶嵌着几颗早已失去光泽的夜明珠,中央是一座简单的青石垒砌的方形石台,宛如一座微缩的墓冢。
石台之上,平整地放置着一件折叠整齐的明黄色衣物,虽然蒙尘,但在手电光照下,依然能辨认出那璀璨的金线龙纹——正是一袭明代龙袍!龙袍旁边,是一个打开的紫檀木盒,盒内衬着明黄色的绸缎,上面静静地躺着一枚白玉佩,其形制、大小、纹路,与陈砚手中那枚几乎一模一样,唯有背面刻的字,似乎是个“御”字。
“建文衣冠冢……我们找到了!”苏湄的声音带着颤抖,她小心翼翼地靠近,用专业的手电光仔细照射观察,“龙袍是明初形制,五爪金龙,云纹环绕,这是皇帝常服或行服……这玉佩,和陈砚你那枚果然是一对!”
陈砚走上前,目光落在龙袍和玉佩上,心中百感交集。这不仅仅是两件珍贵的文物,更是一段尘封历史的见证,一个落魄帝王最后的寄托与哀思。
然而,就在他准备仔细查看那枚“御”字玉佩时,石室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一声冷笑!
“真是要感谢你们带路了,省了我们不少功夫!”
只见甬道口瞬间涌进来五六个人,全都穿着黑色的作战服,手里拿着手枪和强光手电,为首的是一个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壮汉——赫然是应该还在羁押中的刀疤!他竟然逃出来了,或者根本就有同伙帮他脱身!
“刀疤!你怎么会在这里?”老鬼又惊又怒,下意识地挡在陈砚和苏湄身前。
刀疤狞笑着,用手枪指了指他们:“老子吃这碗饭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没几条后路?老三栽在你们手里,算他倒霉。但建文帝的宝贝,老子志在必得!把龙袍和玉佩交出来,还有你手里那枚玉佩,统统拿过来!”
清泉道长上前一步,沉声道:“无量天尊!此乃先人安息之地,更是国家重要文物,岂容你们亵渎抢夺!速速退去,否则必遭天谴!”
“天谴?”刀疤嗤笑一声,“老子只信这个!”他晃了晃手中的枪,“少废话,动手!”
他身后的几名亡命之徒立刻持枪逼近。石室内空间狭小,几乎无处可躲!
眼看一场冲突无法避免,老鬼怒吼一声,猛地将旁边一块松动的石板朝对方踢去,同时大喊:“阿砚,苏湄,带着东西快走!我和清泉道长挡住他们!”
混乱瞬间爆发!枪声、打斗声、呼喝声在狭窄的石室内回荡。老鬼虽然勇猛,清泉道长似乎也练过一些拳脚,但对方人多势众,又有武器,很快便落了下风。
陈砚知道此刻不是犹豫的时候,他一把抓起石台上的龙袍和那枚“御”字玉佩盒,苏湄则迅速拍照留存现场资料。两人趁着老鬼和清泉道长拼死制造的混乱,冲向甬道另一侧,希望能找到其他出口。
然而,甬道的尽头并非出口,而是一间更小的耳室,里面空空如也,只有石壁上刻着一些更为复杂的道教符文和一幅模糊的星图。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
刀疤已经解决了老鬼和清泉道长的抵抗(两人均被打伤制服),带着手下追到了耳室门口,将陈砚和苏湄堵在了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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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啊?怎么不跑了?”刀疤得意地笑着,举枪对准陈砚,“把东西交出来,看在你们帮我找到宝贝的份上,可以给你们留个全尸。”
陈砚将龙袍和玉佩盒紧紧抱在怀里,背靠着冰冷的石壁,心中充满了绝望和不甘。难道历经千辛万苦找到的遗物,最终还是要落入这些贼人之手?爷爷的遗愿,历史的真相,就要这样断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再次发生!
陈砚因为紧张,手心出汗,那枚一直握在手中的“文”字玉佩,不慎脱手,“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恰好滚落到耳室中央那块刻着星图的石壁下方。
玉佩落地的瞬间,仿佛触动了某个机括。整个耳室轻微一震,紧接着,那面刻着星图的石壁,竟然从中无声地裂开,露出了后面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同时,一阵沉闷的机括转动声从脚下和四周传来!
“怎么回事?”刀疤和他的手下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耳室以及连接的石室顶部,突然落下大量的灰尘和碎石,整个结构开始变得不稳定起来!
“不好!这里要塌了!快拿东西走!”刀疤顾不得许多,命令手下冲进去抢东西。
陈砚却福至心灵,大喊一声:“苏湄,进去!”他一把拉起苏湄,捡起地上的玉佩,毫不犹豫地钻进了那个刚刚出现的洞口。
他们刚进去,身后的石门就迅速合拢,将刀疤等人愤怒的吼叫和枪声隔绝在外。与此同时,外面传来了更剧烈的坍塌声……
洞内并非完全黑暗,隐约有微弱的光线从前方透来。这是一条向上的狭窄通道,空气清新了许多。两人顾不得多想,沿着通道拼命向前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前方出现亮光。冲出洞口,刺眼的阳光让他们一时睁不开眼。适应之后,他们发现自己竟然身处青城山后山一处相对平缓的山坡上,远处可以看到上清宫的飞檐。回头看,那洞口隐藏在一个巨大的岩石后面,被灌木遮掩,十分隐蔽。
惊魂甫定,陈砚和苏湄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龙袍和玉佩盒完好无损地抱在陈砚怀里。
“老鬼……清泉道长……”苏湄担忧地望向洞口方向。
陈砚心情沉重,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我们先联系张道长和警察!刀疤他们可能被埋在里面了,但也可能有人逃出来,这里不安全!”
他们立刻用手机联系了张明远道长和李局长。很快,张道长带着观中道士,以及接到报警赶来的警察和救援人员来到了现场。
经过紧张的挖掘和搜救,结果证实了陈砚的担忧。衣冠冢的主石室和耳室部分发生了严重坍塌,刀疤及其两名手下被当场砸死,另外三人包括受伤的老鬼和清泉道长则被埋在废墟边缘,被成功救出,虽伤势不轻,但无生命危险。龙袍和两枚玉佩,则被陈砚和苏湄成功带出,完好无损。
经此一役,建文衣冠冢的发现震惊了考古界和历史学界。龙袍和一对玉佩作为极其珍贵的明初文物,被妥善保存在四川省博物院,与建文玉玺、经卷共同构成了研究建文帝下落的重要实物证据。
半个月后,老鬼和清泉道长伤愈出院。陈砚、苏湄和老鬼再次来到青城山,与张明远道长告别。
“此番经历,可谓惊心动魄,亦是无量机缘。”张道长感慨道,“建文帝遗物得以重见天日,亦是了一段历史公案。二位居士坚韧不拔,守护文物,功德无量。”
陈砚恭敬行礼:“多谢道长相助。只是不知那衣冠冢内的机关……”
张道长拂尘一摆,意味深长地说:“先人智慧,深不可测。那衣冠冢的机关,或许本就是为守护而设,亦是对闯入者心术的一种考验。心术不正,强求宝物,终将自食其果。你们持信物,怀正心,故能绝处逢生。”
离开青城山,回到武定县文物所,生活似乎恢复了平静。但陈砚知道,探寻并未结束。爷爷笔记中还有未解的谜团,建文帝流亡的路线图上,还有其他的节点。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新的线索会出现,引领他们走向另一段尘封的历史。
夜晚,陈砚再次翻开爷爷的笔记,在记录青城山线索的最后一页,他借着台灯,仔细端详着那枚“文”字玉佩和从衣冠冢带出的“御”字玉佩的拓片。灯光下,两枚玉佩的纹路似乎隐隐构成了一幅完整的图案,而在图案的极细微处,他似乎看到了一些比发丝还细的、从未被注意到的刻痕……
窗外,月色如水,万籁俱寂。但陈砚的心,却因为这新的发现,再次泛起了涟漪。历史的迷宫,仿佛永远没有真正的尽头,下一个入口,或许就隐藏在最不经意的细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