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七十九章:杀马取肝,杀人取首,长安之怒(第2页)




    虽说后来那卫卒也付出了代价。



    但在那之后,孟西白三家下人却是不敢再无视这些出身高贵的卫卒,不敢拿自身生命做赌注。



    在这群下人中领头的胖子假意躬身,喉结在层层颈肉里滑动,声音黏腻如毒蛇吐信:



    “大人,方才长安君驾临……”



    胖子主说,其他下人辅助,你一言,我一语得很快就补全了事情经过。



    [非人哉!]问话卫卒脸色难看的能滴出水来,握枪的手练练发颤,想要一枪把白家大公子白马戳他十个八个血窟窿!



    垂死的马儿突然抽搐,未闭的眼珠倒映着门廊下卫卒腰间晃动的玉佩。



    几个杂役嬉笑着扯下绑在马嘴上、肮脏有异味的麻布。



    布帛撕裂声混着马儿最后的悲鸣。



    胖子一拱手,喜笑颜开地指挥着其他六人抬着骏马进入白家大门,议论声飘到门外:



    “我猜那马肝定要炙着吃!”



    “谈论这做甚?你这鸟人又吃不到?但是这马肉……吸溜。”



    “这马如此大,府上门客分食完,保不准我们也能分到一块半块!”



    “我们没有,你小子肯定有,你族兄肯定能给你留一口。”



    “我也想有个当庖人的族兄啊……”



    “别想了,他那族兄四代以前就在府上当庖人,家里百年不从外招厨了。”



    “快搬快搬!说屁啊说!”



    “……”



    老秦贵族大多不食马肉。



    马身上有发达汗腺,这汗腺会放大马身上的腥味,用甚手段都根除不了。



    兼马一直在奔跑活动,连睡觉都是站着睡,满身肌肉,口感最是生硬。



    因此两点,老秦贵族宁在私下食用有贱肉之称的彘肉,也不会食用又腥又柴的马肉。



    白府门外,两个门房蹲在血泊旁,心痛万分地收拾狼藉:



    “这血本该和着黍酒……”



    早知道大人要杀马,他们就拿瓦盆来接着了。



    问话卫卒忍着戳死这俩贱人的冲动,转身回走,靴子碾碎了一块又一块带冰的血痂。



    其队长注意到归队的问话卫卒脸色极差,握着火把的手不由微微一紧:



    “发生了甚事?”



    问话卫卒深吸一口气,余愤难消地道出缘由:



    “那几个贱人说方才长安君至,公子白马见长安君座驾马匹,觉得甚驽。



    “提出将自己爱骑送予长安君,言称乃是一匹千里马。



    “长安君没要。



    “燕太子丹也是公子白马请来的宾客,说他听说千里马的肝甚为好吃,乃是不可多得的美味,问长安君吃过没有。



    “长安君摇头。”



    眸中闪过心痛,口出白气加粗,咬着钢牙继续道:



    “公子白马在与一众宾客迎着长安君入府后,下令——杀马取肝。”



    “杀马取肝”四字出口,火把火苗突然爆出个灯花,映得队长眼中寒芒乍现。



    队长身后的九个卫卒脑袋微微偏移,死盯着在夜色和距离掩盖下,看不甚清的白家门前。



    可日行千里传送急报的千里马,可在必死绝境中谋求一线生机的千里马,千金难求万金难换的军中至宝千里马。



    杀了。



    吃肝。



    白马当死!



    后来那队卫卒的什长察觉到气氛不对,缓缓竖起没有举火把的那只手,五指向天。



    其后十卫卒身子微紧,做好战斗准备,只等队长握拳。



    对面火把轻晃——没事。



    后来什长肃容一缓,赶紧把手放下。



    [无事整出要杀人的架势……]他心下腹诽,冲着对面掉头离去的同僚大喊:



    “甚事啊?”



    风带来有怒不能发,当杀不能杀的不甘怒吼:



    “腌臜事!”



    白家宴室。



    二十四盏青铜连枝灯,将厅堂照得纤毫毕现。



    跃动的火苗在牛油烛芯上噼啪作响,檀香混着炙肉香气在暖融空气中浮沉。



    左右两列坐满了人,皆是白家大公子白马请来的宾客。



    织锦深衣的褶皱在席垫上如云铺开,侍者捧着鎏金酒壶穿梭其间,衣料摩挲声与玉器轻碰声交织成暗涌的潮流。



    客位中最尊贵的右列第一人,坐着公子成蟜。



    嬴成蟜望着自己身前桌案上独有的热腾腾马肝,眼角肌肉止不住地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