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章
中军大帐内,羊皮地图在烛火下微微颤动。赵玄的指尖划过蜿蜒的淮水,又移向西北防线的烽火台标记。帐外,副将张猛粗着嗓子喊道:"将军,让末将带一万人去!定把那些狗官和匪寇一锅端了!"赵玄却缓缓摇了摇头:"水患不比战事,需两万精锐,带足舟船和粮食。"他取下腰间虎符,一分为二,"你即刻启程,切记安抚百姓为上。"
大军继续西行,祁连山的雪峰已隐约可见。突然,前方传来闷雷般的爆炸声——吐蕃的伏兵从峡谷两侧杀出!滚木礌石如雨点般砸落,箭矢在甲胄上迸出火星。赵玄猛地摘下头盔,露出染血的额头:"结盾阵!"他纵马冲入敌阵,长枪如银龙出渊,挑飞三个吐蕃骑兵。混战中,他瞥见山坡上举着令旗的吐蕃将领,反手抽出腰间弩箭,寒光一闪,那将领惨叫着滚落山崖。
深夜休整时,影卫营统领浑身湿透地闯入营帐:"将军,王景文虽死,但他的党羽——礼部尚书周崇礼,暗中勾结吐蕃左相,派人在河西走廊散播谣言,说我军粮草已断!"赵玄凝视着跳动的烛火,想起临行前老母亲塞进行囊的护身符,突然冷笑:"传我将令,明日全军大张旗鼓埋锅造饭,让炊烟遮天蔽日!"
当大军抵达玉门关时,眼前的景象让众将士倒吸冷气。吐蕃在关前筑起三道鹿角拒马,壕沟里插满淬毒的竹签,城头的投石机泛着幽蓝的寒光。赵玄披着蓑衣,在雨夜中沿着戈壁滩潜行,泥浆漫过膝盖,他却弯腰捧起一捧沙土仔细端详。回到营帐,他铺开羊皮纸,蘸着朱砂画出一条蜿蜒的红线:"你们看,吐蕃自以为天险,却忘了疏勒河的支流......"
月黑风高的子夜,三百死士浑身涂满锅灰,背着羊皮筏子潜入冰冷的河水中。赵玄握着寒光闪闪的匕首,走在最前面。上游传来闷雷般的巨响——那是事先安排的佯攻。当吐蕃守军冲向城门时,他猛地甩出钩索,带领将士攀上陡峭的城墙。城头的梆子声突然戛然而止,血花溅在高悬的狼头战旗上,染得那面旗帜愈发猩红。
此刻,江南的洪水中,张猛正挥舞着大刀劈开匪寇的营寨;而西北的夜色里,赵玄的玄铁甲胄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两座城池的烽火,在不同的天空下交相辉映,如同这个王朝不屈的眼睛,永远警惕地凝视着四方。
玉门关外的风沙卷着残阳,将城墙染成一片金红。赵玄按着腰间的佩剑,望着城下渐次归营的士兵,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疲惫却欣慰的笑意。三天前,他亲率铁骑冲破匈奴人的重围,硬生生从黄沙中夺回了这座扼守西域咽喉的雄关,此刻关楼上飘扬的汉旗,正猎猎作响,宣告着这场苦战的胜利。
“将军,该歇息了。”副将捧着一碗热汤上前,声音里带着敬佩,“这玉门关一破,西北防线总算能喘口气了。”
赵玄接过汤碗,指尖触到陶碗的温热,刚要开口,却见一名亲卫策马从关内奔来,神色慌张,手中高举着一封火漆封口的信函。那火漆上印着的“加急”二字,在夕阳下泛着刺眼的红。
“将军!京城来的密信,八百里加急!”亲卫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将信函高高举过头顶。
赵玄心中猛地一沉。大战刚歇,京城为何会有加急密信传来?他接过信函,指尖捻开火漆,抽出里面的帛书。不过寥寥数行字,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瞬间刺穿了他刚放松下来的神经——信中字字直指他拥兵自重,称其久掌西北兵权,此...
残阳如血,泼洒在玉门关的城砖上,将赵玄的身影拉得又瘦又长。他捏着那方帛书的指节已泛出青白,绢帛上的墨迹仿佛活了过来,字字句句都在眼前扭曲——“久掌西北兵权,此次大捷后恐有谋反之心”。这短短十几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他的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