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樱落无声》(第3页)

 呼吸机管路垂落在地的瞬间,我听见婴儿的啼哭。产房在十六楼,声控灯随着每声啼哭次第亮起,像是通往天国的阶梯。最后一次化疗时掉的头发还缠在梳子上,我特意留了最长的一缕,系着那年他从樱花树上折下的红丝带。丝带内侧用显微缝合线绣着「ly&ja·2035」,是我们约好私奔的日子。 

 永远失约的春天 

 后来人们在江岸白大褂内侧发现两枚婚戒,刻着「ly&ja·2035」。他死在给我扫墓的山路上,怀里还抱着没拆封的婚纱。尸检报告显示冠状动脉瘤破裂时,右手正死死攥着抗癌药说明书——那上面每个被指甲掐烂的字,都是我发病初期偷偷替换的维生素标签。葬礼那天下着樱花雨,骨灰盒里埋着我们十八岁时锁在医学院许愿墙上的铜锁,钥匙早被焊死在那个春天的黄昏。 

 殡仪馆的樱花今年开得特别早,纷纷扬扬落在那方并排的墓碑上。春风拂过鎏金刻字时,仿佛听见十八岁的少年少女在说:「等这棵树开花」「等疫情结束」「等明年春天」而泥土深处,两枚婚戒的钻石正沿着樱花根系生长,在2045年的某个清晨,突然开出满树晶莹剔透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