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雪夜未寄的信》(第2页)

 可当时的林晚只记得他修改她文稿时专注的侧脸。他会用红笔划掉她矫情的比喻,又在页脚画只气鼓鼓的兔子:"这段就像把法式鹅肝做成麻辣烫。"当她赌气说要封笔时,他又连夜送来手写的三十页批注,最后一页夹着晒干的银杏叶,墨迹洇着晨露的潮气:"你的文字值得被全世界看见。"

 二、糖霜与砒霜

 确诊是在他们同居的第二年。江沉开始频繁地深夜出门,衬衫上沾着陌生的香水味。林晚蜷缩在浴缸里用美工刀划破手腕时,他冲进来夺过刀刃,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滴在她新买的羊毛地毯上。"你就这么贱?非要把自己搞得像三流虐文女主角?" 他的冷笑比刀刃更锋利,却在她昏睡后跪在床边,用纱布裹着她伤痕累累的手腕哭到浑身发抖。

 这些信里藏着所有真相。2018年12月24日的信纸上有干涸的药渍:"今天化疗后吐了四次,护士说我的头发掉得比她见过的任何病人都快。晚晚,你总说我适合留长发,现在镜子里的我像颗长了霉斑的土豆。"2019年5月20日的信封里夹着两枚婚戒设计图:"其实偷偷量过你手指的尺寸,可惜来不及找工匠定制了。下辈子要早点遇见我啊,笨蛋。"

 最残忍的是最后一封信。日期停在他去世前三天,字迹歪斜得几乎无法辨认:"止痛针剂让眼前出现重影了,但必须写完。记得你总问我为什么从来不哭?其实每次看你睡着后,我都会躲在书房咬着手背哭。癌细胞啃噬肋骨的疼,比不上想到你要独自面对这个世界的万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