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未眠》

陆知遥第一次见到周砚白的时候,京北正下着十年难遇的暴雪。她刚从董事会厮杀出来,黑色羊绒大衣上沾着融化的雪水,像某种溃败的隐喻。而那个在便利店值夜班的青年正把过期的关东煮倒进垃圾袋,升腾的雾气里露出半张清隽的脸。

 "您要热可可吗?"他忽然抬头,睫毛上凝着细碎冰晶,"快打烊了,可以送您一杯。"

 后来陆知遥总会想,如果那天她没接过那杯甜到发苦的饮料,如果她没发现他手背被热汤烫出的红痕,如果她没在凌晨三点的玻璃窗前多停留那五分钟,或许二十九岁这年就不会被剜去整颗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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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砚白住在老城区筒子楼顶层,铁皮屋顶漏着月光。当陆知遥裹着高定西装蜷缩在他咯吱作响的单人床上时,窗外的野猫正撕咬着她随手扔下的钻石耳钉。他慌乱地用创可贴裹住她被耳针划破的耳垂,月光从生锈的栏杆间淌进来,照亮他腕骨嶙峋的弧度。

 "陆总不该来这里。"他的气息扫过她锁骨处的红痣,那是昨夜在办公室荒唐时留下的印记。陆知遥嗤笑着将黑卡塞进他洗得发白的衬衫口袋:"周砚白,你连拒绝的资格都没有。"

 可后来在城南银杏林,当漫山鎏金落叶落满他肩头时,这个连卫生巾都要买临期的男人,却固执地要背她走过三公里山路。他后颈有细小绒毛被汗水浸湿,声音闷在呼啸秋风里:"遥遥,等赚够手术费治好我妈,我天天背你来看银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