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脊椎上开不出玫瑰》(第2页)

 玻璃门外霓虹灯明明灭灭映在他脸上,我数着他睫毛投下的阴影轻声说:"老家给我安排了相亲。"其实我哪有什么老家,十二岁就被酗酒的父亲卖给人贩子,是沈秋明从地下理发店的囚笼里把我赎出来的。

 他开始每天带着不同女人来店里。穿香奈儿套装的江月总坐在我常坐的转椅上,染着和我一样的雾蓝色指甲。我蜷缩在储物间调染膏时,能听见她娇笑着问:"秋明,当年你说要娶个能调出银河色染膏的人,该不会是这个哑巴学徒吧?"

 脊椎的钙化比想象中更快。某个雨夜给最后一位客人吹完头发,我的手指突然僵成扭曲的姿势。镜子里沈秋明正在给江月卷头发,她新染的玫瑰金发梢缠在他指间,像团燃烧的火焰。

 我摸索着找到抽屉里的止疼药,却碰倒了相框。玻璃碎裂声里,那张我们获得美发大赛冠军的合影静静躺在染发剂里。十九岁的沈秋明搂着我的肩膀,背景是铺满碎金箔的颁奖台。那天他凑在我耳边说:"小颜的手是被天使吻过的。"

 现在这双手连梳子都握不住了。我把诊断书撕碎冲进下水道,最后一次将每瓶染膏的位置调整到最趁手的角度。凌晨三点的月光里,我拖着行李箱走过他常去的咖啡馆,隔着玻璃看见他正在给江月擦眼泪,西装口袋露出半截银河蓝的染发剂管——那是我上个月偷偷放在他柜子里的圣诞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