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夫妻死别离(第3页)
已经到了不少人。
孟梁景先下了车,伸出手示意苏云眠搭上,见女人避开,自己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十指交握纠缠。
“夫人,要一直在我身边。”
男人微笑说着。
两人穿过人流往殿内进,苏云眠回头看了眼靠在车边面色冷漠的郎年,有些疑惑。
“他不来吗?”
过去的宴会,郎年总会跟在孟梁景身边,这次为什么不跟进来?
“他有别的事。”
苏云眠没再问了。
她不了解计划,但在踏入殿内那一刻不可避免地紧张,呼吸下意识地放轻。
她小心环视四周。
殿内人流攒动,衣着华美的男人女人相聚在一起谈笑风生,一派平和。
科西奥在哪?
他真的会来这里吗?
收在长袖的指尖轻轻触碰手腕捆缚的匕首,心脏略微安定了些,就听到孟梁景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夫人放心。”
“在我身边,不会有事的。”
她没法放心。
自从知道自己是计划里的活靶子,她就没有一刻是放心的,她害怕科西奥,也害怕身边的男人。
乐声突起,
舞池内男女结对,翩翩起舞。
望着舞池内携手起舞的男男女女,孟梁景突然道:“夫人,能和我共舞一曲吗?”
第二次提出邀请。
苏云眠却没那个心情,她注意力全放在人群中了,不断搜寻着科西奥的身影。
他到底在哪?
......
城堡内殿很大。
很高。
一眼能望到最上方的尖顶,周围是半透明的彩窗,能看到外面的晚霞。
在中间,
盘旋着一圈圆弧,供人站立。
那里站着一个金棕色卷发的俊美男人,戴着黑手套的双手交叠按在银柄手杖顶端,碧绿眼眸淡漠凝望着下方舞动的人群,凝视着舞池边缘相伴站立的两人。
女人在四处张望。
旁边的男人目光却始终在她身上,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情意,深刻到几乎要溢出。
“多美妙啊。”
科西奥声音很淡,“雪莱,你听过花瓣谋杀的故事吗?”
在他身后,
站着一个金发蓝眼的男人,若是苏云眠看到定能认出,这人是她被抓到古堡第一天被狼追到一楼,开枪逼退她的男人。
雪莱回答:“不知,请先生解惑。”
“你记不记得,我曾买过一幅画:《赫利奥加巴卢斯的玫瑰》,上面画着一场谋杀,来自一位暴君的疯狂谋杀。”
科西奥绿眸深沉。
“历史上一位暴君,为了取乐,设下宴席邀请宾客并在天花板上放入武器——近四十万朵玫瑰,在宴会中喷发,将客人活活‘窒息’在花海中——由此诞生了死亡玫瑰的寓言故事。”
“雪莱,你认为花瓣能做到吗?”
“雪莱不知。”
“我可是很好奇呢。”科西奥突然勾起唇,“去吧,为我们的客人送上一份礼物吧。”
雪莱应声。
就在下方舞乐至巅峰时,头顶突然一声炸响,密集鲜红的玫瑰花海如暴雨倾洒向众人淹没而来。
宾客先是尖叫,又是欢呼。
在花雨中起舞。
苏云眠也惊讶抬头,看着上方尖顶内不断喷发的玫瑰雨,瞳孔骤然一缩......鲜红的玫瑰中,夹杂着黑色的玫瑰,朝着她飞旋而来......是科西奥!
他来了!
下一刻,
手腕被用力拉转,她看到孟梁景挡在身前,高大身影猛然一颤,在花海飞舞中,轰然倒地。
发生了,什么?
......
尖堡上层。
科西奥握着从手杖中取出的银色小枪,目光穿过花海,平静凝视着下方倒地的男人,勾起笑来。
“雪莱。”
“我可不相信这个故事。”
“柔软美丽的花,是杀不了人的,只会迷乱人心罢了......后生啊,你还是过于自负了。”
将手枪插回手杖。
凝视着下方男人倒地望来的眼神,看着他口中不断溢出的鲜血,难得的愉悦,轻启唇一字一句:
“孟梁景,你输了。”
他的目标,从不是苏云眠。
在孟梁景踏上海岛那一刻,不,或者说决定出国救人那一刻,他就输了。
输给了美丽的花。
从此以后,他和方凝心之间最大的阻碍——孟梁景,终于消亡了。
他终于,
能和他的天使重逢。
......
开什么玩笑?
尖叫声此起彼伏,所有人都在往外冲去,苏云眠跪坐在地上,茫然地抱住地上的男人,脑子生锈一样卡顿。
发生了什么?
望着男人胸前弥漫开的血色,她颤抖着手去捂,开口时声音抖的不像话,“怎么了?孟梁景,你在和我开玩笑是不是?我不是那个靶子吗?你为什么要挡在我面前?”
为什么?
她难道不是那个靶子吗?
“你不是要去解决科西奥吗?你不是说你准备好了一切吗?为什么倒下了?”
“为什么!”
她无法理解。
“来人啊!来人啊!”
她大吼着,周围是尖叫跑过的人群,掀起地上大捧花瓣,无人应声。
郎年。
对,郎年。
她松开捂着男人伤口,满是血的手想要跑出去喊人,却被男人握住,孟梁景勉强笑了笑,一开口血就喷涌而出。
“夫人......来不及了。”
“我说过,会护好你。”
“我不需要你护!”脑子的弦突然崩裂,苏云眠嘶吼道:“我不需要!不需要!”
“你凭什么护我?”
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情绪翻腾刺激着大脑,语不成句,“我,我不需要你,你凭什么替我挡,我不要你挡,我要恨你一辈子的,你凭什么替我挡,我是要恨你一辈子的......”
“......别哭。”
男人勉强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却无论如何也擦不尽,只好无奈苦笑:“我不想离婚。”
“这样也好。”
“我不喜欢,不喜欢前夫,这个称号......亡夫,好,好多了......孟家,从没离、离婚的,不能,我......不想......”
“你......”
眼泪大颗滴落,落在男人染血的面上,滚烫灼热,苏云眠想说话,开口却是破碎的哽咽声,一句话都说不出,胸腔压抑的快要炸开,恨意翻涌,同难以言明的情绪纠缠翻滚。
她快要恨死了。
你凭什么要来替我挡。
让我如何去恨......尖锐的情绪在大脑内翻滚,泪眼朦胧,男人的面容一片模糊,隐约又听到男人的声音。
“你,能不能,亲亲,我?”
不要。
我不要。
苏云眠大口喘息着,头慢慢低下,却看不清男人的脸,脸颊上却骤然落下一个湿热的吻,还有男人很轻很轻的声音。
“夫人。”
“苏云眠,我爱你。”
此时此刻,那些无法出口、难以言明,深埋已久的爱意再难压抑,随着鲜血喷涌倾泻。
我爱你。
从第一眼见到你,就爱你。
只爱你。
想和你生生世世,至死不渝......对不起,总是让你难过......可哪怕是自私,我也希望,希望你不要忘记我。
希望,
你能爱我。
男人的话语如重锤砸落。
身体愈发沉重。
脑中嗡鸣阵阵,心间轰然塌落一块,近乎窒息的疼痛尖锐如刀割裂着心脏大脑,剧烈咳嗽下,苏云眠嘴角溢出血来,摇晃的身体再难支撑,轰然倒地。
视线模糊间,
她隐约看到,红发的佛朗西斯从逆流的人群跑来,大声喊着什么。
在他身后,是郎年。
意识坠入黑暗。